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199)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天地万物寂静无声。
宝颐感觉她的心在胸腔里,用力地震颤了一下。
是……是他……吗?
裴振衣?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他瘦了很多,原本清俊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可她依然一眼认出了他。
回首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疏淡冷漠的神色落入她眼中,哪怕凶险的战斗中,他看起来依然无悲无喜,眼神空洞,好像世间万物都没法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似的。
如此熟悉,但又奇异地陌生,她与他在一起时,从未见过他如此万念俱灰的模样。
宝颐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狼狈情形下再度与他碰面。
她微微张了张口,如一只梦游的土拨鼠,呆愣在原地。
天下那么大,怎么就处处与他相逢呢?
作者有话说:
好狗血,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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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刹那的震惊后, 裴振衣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从未离手的长刀铮然落地,嘴唇蠕动, 他在叫她的名字,可他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连呼吸都快忘了,只在空中发出两个苍白的气音:猗猗。
浓云滚滚,风雪如晦, 她无比真实又狼狈地出现在他眼前——原来她还活着。
他的心猝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狂喜,灿金暖阳撕开厚重风雪, 一万个春天轰然而止。
这个男人好像已经忘了这是在最危险的战场上,他本能地扔掉兵器向她奔来, 好像在奔向他所执迷,求而不得,得而复失的一切。
与他的欣喜相对的是宝颐惨白的脸色,她腿脚发软,茫然后退一步——她不想在此处与他相见,一点也不想。
但裴振衣不在乎,错过的两年里, 他悔恨到白日里都会精神恍惚, 在酒后虚幻的温存中,他对她一遍一遍解释,竭尽所能地剖白心意, 清醒时方知为黄粱一梦, 他所爱的那个鲜活的姑娘因为他的过错, 他的不周全, 已化为一抔黄土, 孤独长眠于地下。
他不在乎她的躲闪,只要她还活着,他可以替她找出千万条理由。
天地间好像只剩他们二人遥遥相对。
匪徒虽然纳闷眼前人为何突然中邪般脸色大变,只知是个绝好的反扑机会,登时瞅准空隙,一拥而上。
目睹眼前的景象后,宝颐忽然瞳孔一缩,发出一声凄厉尖叫。
裴振衣怔忪之间,一柄尖刀刺进了他的右胸,鲜血淋漓,将他衣襟染为暗红之色。
他的身躯晃了晃,即使受了重伤,眼睛依旧贪婪地盯着她,好像每一眼对他来说,都无比奢侈。
身体上的痛算不得什么,他轻轻唤一声:“猗猗,”对她伸出了手。
然后……大约是身体透支到了极限,他的身躯轰然坠地。
宝颐眼中的天空转为浓红血色。
“裴振衣!!”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本能地想扑过去接住他,被唐池死死拉住。
——宝颐对男人念念不忘,他却没有,当初裴振衣究竟对他姐如何,桩桩件件的,他可都还记在心中呢。
他对宝颐道:“阿姐,你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难道还要回去吗?”
宝颐怔怔地止住挣扎,眸中淌出清泪。
*
裴振衣昏了过去,除了匪徒们摸不着头脑外,最困惑的人,大约就要数若摩了。
目睹此人射出第一箭时,若摩就断定:这位热心壮士身手不俗,有他在,他们这边多半是要化险为夷了。
裴振衣牵制匪徒的大部队,他和旁的几个武夫收拾落单的,彼此配合无间,眼看就要得胜,谁知这节骨眼上,这位俊俏的壮士突然把刀扔了——这是在做什么啊!
他赶紧前去救人,可这孤立无援的,他也独木难支。
他妈的,他若摩从小吃着狼烟长大,大风大浪都淌过了,竟在这破地方翻了船,当真是不甘心……
要不干脆抱着猗猗姑娘死在一处吧,他想,回头一看,唐池和宝颐竟然都不见了。
躲起来了么?
他微感寂寞,也是呢,猗猗姑娘不是那种会和人同生共死的性子,她势利得毫不遮掩,这是她生命力与真实感的来源,可也注定了她是个凉薄的姑娘,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所以她的每一任男人都只对她报喜不报忧。
若摩心里发酸,勉力挡着贼人攻势,风雪迷得他睁不开眼。
眼看着要被击溃了,远处忽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暗淡天色下,一伙骑兵撕开凛冽风雪,迢迢而来。
他们用的是一种带缨的□□,若摩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登时虚脱般退至一旁,按着胸口的神像,庆幸诸神保佑,劫后余生。
黑缨□□,玄色甲胄,是齐人的精锐轻骑。
得救了。
一伙人训练有素,如苍白天地间的幽灵军团,□□起落间,贼匪皆被挑落枪下,其余的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