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玫瑰(34)
傅煜城盯着棋盘愣了愣。
而后听见傅戌时恣意的声线,“爷爷,你也不是什么都对,刚有步棋你就下错了。”
傅煜城垂眸,傅戌时实际上没将他的军,但他的棋子已经死了。
傅老爷子盯着棋盘看了看,最后抬眸看傅戌时,他恍惚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孙子早就长成沉稳的成年人,他做得对不对、会不会受伤,傅戌时有自己的考量。
于是傅煜城笑了声,“这局倒算你赢。”
-在傅煜城那里留过晚饭,两人便驱车回家。
到了小区,雨渐小些,岑桑和傅戌时携带行李下车。
推开白色木栅栏,灯盏点亮,岑桑侧目看去,花坛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养的花簇顶上多了个雨棚,玫瑰不用经受雨打风吹,在底下开得娇艳。
的的确确比岑桑离开滨泉前长得好。
傅戌时大步走过去,笑容有几分得意,“公主你看,我说的吧,它们都长得好好的。”
“而且——”傅戌时把伞举到玫瑰顶上,他的身体失去雨伞庇护,被淋湿大半。傅戌时不在意,只点开手机,调到什么界面摁了下。
玫瑰顶上的雨棚自动收起。
傅戌时挑眉看向岑桑,声线有几分夸张,“它是自动的哦!这样大晴天你的玫瑰还能晒太阳!”
“公主我牛不牛。”
岑桑抬眼,傅戌时整个人淋在雨里,偏偏给她的玫瑰撑伞,就为傻里傻气地演示他特意装的雨棚。
花园路灯照在傅戌时身上,高大的身躯笼下一片阴影,岑桑被包裹在他的影子中。
他眉眼深邃,鼻梁和下颌轮廓锐利有棱角,该是容易显疏离的长相,他却偏偏在笑,眼睛亮得要命。
岑桑眼神凝滞在他眸色的光影里,她恍惚想起好多时刻,最后她咬了咬牙,莫名要掉下眼泪来。
“你是笨蛋吗?”她问,“下着雨,给花撑什么伞?”
“雨又不大,而且是公主你喜欢的花。”
傅戌时这么说,他又摁下按钮将雨棚打开,手掌摊在雨里,示意雨其实不大。
他又说:“所以我赌赢了,公主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岑桑抬眸看他,伞下意识往傅戌时的方向偏。
傅戌时这个时候倒不领岑桑情了,他抬手把岑桑的伞推回去,一边道:“进去说,你别淋感冒了。”
明明刚刚还说雨不大。
岑桑抿了抿唇,点头朝里走。
密码锁打开,岑桑和湿漉漉的傅戌时进屋,傅戌时要屁颠屁颠开口谈条件。
岑桑先把他往楼梯方向推。
“去洗澡。”她说,“水都淋我地板上了。”
这话和十三天前,傅戌时造访岑桑家,她说的话一模一样。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哦”了声,一边又问:“那今天我能有姜茶喝吗?”
“我去煮。”
傅戌时挑了挑眉,脑袋凑到岑桑面前说话,眼角泪痣勾人得发紧。
“我发现公主你今天特好说话诶。”
岑桑往后缩了缩脑袋,避开傅戌时直勾勾的眼神,白他一眼,“只是看在我的玫瑰的份上。”
“好,那我谢谢你的玫瑰。”傅戌时又笑,一边打了个喷嚏,在岑桑凌厉的眼刀下乖乖上楼去洗澡。
而岑桑迈进厨房,用剩在冰箱里的姜煮一锅熨帖的茶。
-岑桑盯着燃气灶跳动的火苗出神,在蓝色的火焰里,她遥遥想着傅煜城今天说的话。
傅戌时则动作迅速地洗完了澡,他没吹干头发,发丝湿漉漉地翘着,套一件灰色浴袍,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岑桑煮姜茶。
煮姜茶的岑桑很温柔,长发用鲨鱼夹盘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长睫轻敛,杏眼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裙子下部被雨水濡湿,此刻布料贴服在岑桑小腿,她却只记得勒令傅戌时去洗澡。
笨蛋公主。
傅戌时站起身,“岑桑。”
“啊?”岑桑从自己的思绪里凝过神来。
傅戌时走到她身侧,手要接过岑桑握着的汤勺,他道:“去洗个澡吧,还有,不要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他哪里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岑桑闻言眼神滞了一瞬,手握着汤勺的力度偏偏加大了几分。
鼻尖突然有几分涩意,岑桑敛了敛眼睫,笑了声,“可是他说的没错啊。”
不待傅戌时开口,岑桑抬眸看他,脚步往后退了半分,她道:“喂傅戌时,你别借住了吧,你明明有别的地方去,我的性格真的不够好。”
当朋友不够好,当恋人更加不够好,不管傅戌时对她的想法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岑桑都不足以承接傅戌时那满满一箱礼物和小心翼翼呵护她玫瑰的诚心。
他那么好,她脾气却好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