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玫瑰(47)
傅戌时“哦”了声,自己又轻巧挑起帕罗奥多房子的话题,“白亏我在那里买的房子了,本来还想可以收你房租的。”
岑桑又松下一口气,吊在胸腔的愧疚和慌乱感消逝许多。紧攥指关节的手松开,岑桑哼笑了声,“谁说我会给你做黑心房东的机会。”
“都是朋友嘛,照顾照顾生意。”傅戌时笑容懒懒散散,他侧眸确认岑桑此刻收起了所有警惕神色。
叩紧方向盘的指关节这时才虚虚松开,傅戌时问:“所以你怎么会想要去法国读设计啊,我之前都没听说过你会画画。”
聊到这个话题岑桑明显放松下来。
她身子后靠,脊背倚在皮椅上,语气轻柔,“偶然接触到,还蛮喜欢的,就想试一试。”
岑桑喜欢的事不多,能留住她的事也不多。
绝大多数时候岑桑是淡漠又游离的,但此刻岑桑眉眼舒展下来,杏眼呈现原本的温柔底色。
傅戌时微侧眸,岑桑的模样映入他深邃的眼,他认真评价:“那很好,你有自己喜欢、想要打拼的事业。”
岑桑看傅戌时一眼,倒不习惯他这样的正色,于是散散调笑,“是很好,但不如傅大少爷,只能勉为其难继承亿万家产。”
傅戌时笑了起来,指关节在方向盘上轻敲,“继承亿万家产还不是在给岑桑公主当司机?”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也笑,“就算是公主,不是还得去给你当厨子?”
“什么厨子,我会帮忙的。”
岑桑挑眉,说话一如既往不客气,“你连鸡蛋都能煎糊,我还不想大晚上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
“……”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有几分心虚。
然后他们又都笑了起来,不知在笑什么,只是话题气氛重新回归轻松。
外面雨似乎渐小,岑桑把车窗拉下一条缝,有晚风灌进来。
岑桑闭眼吹着风,在并不怎么好笑的车载广播声音里,她想了想,又轻轻开口道:“本来是想和你做校友的,但觉得还是应该走自己的路。”
傅戌时看她,声线也轻,“我知道,我也很开心你在走自己喜欢的路。”
他们的声线都在风里被吹散,被有几分熟悉的广播声掩埋,沉溺在岁月里的话题也就此潦草揭过。
都不重要。
那些过去的事。
傅戌时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岑桑则在卷着雨珠的凉风里轻轻呼吸。
他们听风听雨,听不怎么好笑的车内广播。
“傅戌时。”岑桑闭着眼睛悠悠开口。
“嗯?”
“好难听的广播,你什么品味。”
傅戌时挑了挑眉,摇头笑着切了台,一边悠悠道:“公主,你知道今天广播里请的嘉宾是谁吗?”
“谁?”
“你前前男友,你自己盖章幽默风趣的那个男艺人。”
“……”
岑桑努力回想了下,“是乐乐上部戏的那个男主?”
“……是。”
傅戌时抿了抿唇,他提醒岑桑,“你怎么连谈过的对象都不记得了,你什么记性?”
“谈了两礼拜就分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不是很正常?”
岑桑毫不心虚与客气,“倒是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
傅戌时被噎了噎,顿了几秒后大言不惭地开口,“因为公主你眼光不好,我得替你把把关。”
岑桑看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那真是谢谢了,我没记错的话,我这些年受过最大的情伤来源于你吧?”
傅戌时又被噎了噎,无话可说。
那是他犯过的最大错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被当时的自己气个半死。
怎么就,赌气般地给岑桑介绍起对象了呢?
偏偏那还是岑桑谈过最认真的一段恋爱。
傅戌时眸色沉下去几分,还在懊悔自己做过的错误决定,“情伤”当事人则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车辆停在红绿灯口,红色数字在方框里跳动。
外面的风卷进来,岑桑小小打了个哆嗦,傅戌时立马觉察,抬手摁下了关车窗的按钮。
车窗关合声里,岑桑抬眸,正正对上傅戌时深邃的眼,他眼睫敛下,眉峰微微蹙起。抿唇显出些许懊恼神色。
岑桑莫名哂笑了声。
傅戌时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能敏锐觉察到她的些微颤抖,然后关上窗户,却偏偏迟钝到现在不知晓,她难过的全部原因是他。
还觉得她仍在因为和白康成分手而难过。
甚至笨到去和白康成拼酒。
岑桑想了想,在红色数字跳动到个位数时,她拍上傅戌时的肩膀,“我早八百年没有因为白康成难过了,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和白康成分手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