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长剑刺破衣帛皮肉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微，宋锦笙却觉得刺耳极了。

这变故来得太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发生了。

看到傅云渺雪白的衣衫被鲜血染湿，沾染了席绍白剑上魔气的伤口缭绕着黑气，明明已经身形不稳，摇摇欲坠，却还紧紧攥住剑，想要救自己的模样，宋锦笙的心脏忽然有些窒息。

闭了闭眼，忍住体内灵力暴乱的疼痛，他抬手，一掌打开了毫无防备的席绍白。

然而，就在他想上前扶住傅云渺的时候，玄璃众人苦苦拖住的乌霜玄蛇却因为一个其他门派的弟子乱用了术法，彻底被激怒了。

“吼——”

只听空中响起一道可怖的嘶吼声，玄蛇周身妖力爆起，将众人冲飞了十几丈远。

而本就被嗜血甲虫和雪狼妖损耗了大量灵力的玄璃弟子，想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玄蛇杀意升腾，妖力磅礴，身形快如闪电，朝着傅云渺的方向袭去。

看到这一幕，傅云渺心中一凛，抬眸，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年，然后将对方推开了——

“嘭！”

灵力碰撞的瞬间，剧烈而凌厉的灵息仿佛刀风一般，刮过宋锦笙的脸，就连席绍白，也被这冲击，击退了几丈。

等到气流减弱的时候，宋锦笙抬头望去，凤眸却微微睁大了。

只见，拼死抗下玄蛇一击的傅云渺，此刻脸色苍白，握住长剑手不住地颤抖着，甚至就连虎口，都因为强烈的冲击而裂开了。

一时间，原本风光霁月的青年，变得狼狈极了……

“云渺！”

“不要去！”

苏映真拉住想不顾一切冲上去的少年，眼中有复杂之色闪过。

宋锦笙回头，看着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苏映真，那张苍白的玉面上，是无助而惊慌的神情。

“救他！救救他！苏映真，帮我救他好不好……”

少年那双因为恐惧而浮现出水汽的眸子哀求地看着自己，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句话。

苏映真心中所有的嫉妒和不甘，仿佛利剑一般，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看着那些围在傅云渺和玄蛇周围，想要帮忙，却因为怕伤到傅云渺，而有所顾忌，不敢尽全力的人，漆黑眼瞳中，渐渐翻涌出阴鸷与森冷。

温柔地抚摸过少年精致雪白的侧颊，苏映真柔声道，“别哭，我带你一起去救他好不好？”

“好……”

宋锦笙眸噙泪水，如是说道。

然而，在垂眸的瞬间，他的眼里却是一片淡漠与冰冷，只是，其中也多了几分戒备与不安。

因为他知道，苏映真不会这么好心去救傅云渺的。

果然，在靠近傅云渺和玄蛇缠斗的现场时，苏映真迟迟没有出手，而是作壁上观。

玄蛇的妖力深厚，集众人之力，都无法将其击杀，一时间，原本灰暗的天空，都被此起彼伏的灵力波动和打斗照亮了不少。

而正忙于应付玄蛇的玄璃众人，也并未注意到苏映真的异常，他们只当对方在保护少年。

却不知，此时的苏映真，正在计算的，是怎么不动声色地杀了傅云渺……

“锦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正眉头紧皱，观察着战况，紧张不已的宋锦笙，忽然感觉耳畔边多了一道温热的吐息。

他倏地抬眸，就对上了苏映真那双明丽漂亮的眸子，对方巧笑嫣然，声音温和缱绻，却让宋锦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想说什么？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我，会救他的吗？”

看着少年一改方才哀求自己时乖顺脆弱的模样，反而用那种严肃冷漠的语气质问自己，苏映真难得没有生气。

“别急，我会出手的。”他抬手，微凉的指尖挽过少年鬓边的碎发，红唇微弯，忽然问了句，“宋锦笙，如果……当初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我，而不是傅云渺？”

听到这话，宋锦笙怔愣了片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竟然从苏映真那双向来戏谑虚伪的眼里，看到了炙热的真诚和浓烈的爱意……

不、那不是爱！

如果苏映真真的爱自己的话，早在雪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杀了他了……

这么想着，宋锦笙没有说话，只是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种无声拒绝的意味。

现在的他，不能激怒苏映真，可若说谎话迎合对方，也没有意义，故而，他选择了沉默。

而从未动过情爱之念的宋锦笙并不知道，这种时候，沉默比谎言……更会激怒一个人。

“呵……果然，不论是否重来，你选择的人，都不会是我……”苏映真似在自言自语，唇角的笑意渐渐阴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