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不苦口(102)
柳浮生见过那个男人,父亲不在家时,他偶尔会来。
他们并不避讳他,甚至有时候,那个男人会笑着递给他一块价格昂贵的巧克力。
他们会在客厅里弹钢琴,男人的手指修长又好看,翻飞在黑白键上时,那架原本破破烂烂的钢琴好像也会变得闪闪发光。
柳浮生不得不承认他们很配,所以当母亲离开时,他并没有感到很难过。
或许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毕竟他原暗暗希冀着母亲会带他一起离开,可事实就是,母亲只是抱着他大哭了一场,然后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明明那时的母亲还没有彻底地厌恶他,可她还是丢下了他,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场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柳浮生的噩梦,直到后来,新的噩梦出现了。
母亲离开后,身边渐渐有风言风语说他是个扫把星,是“克亲”的命,那时的父亲或许已经处在被压垮的边缘,而这个说法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总之就是,他信了。
其实无论现在也好,以前也罢,柳浮生都不曾恨过他。
因为他能够理解,理解那时候父亲的心境,父亲活得太苦了,就像是溺水的人,苦苦地挣扎在那片名为“生活”的汪洋大海中,这个时候,只要有人递给他一根稻草,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死死地抓住,再也不会放手。
人性都是如此。
柳浮生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五年,父亲信了佛,他在家里辟出一间小佛堂,终日躲在里面醉生梦死。
偶尔从佛堂里出来,父亲看着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
那是看仇人的目光。柳浮生从最开始的恐惧与无助,到后面的麻木,再到后来,即使是拳头落在身上,也不会痛了。
长大后的柳浮生常常想,他之所以会喜欢bdsm,或许根源就在于此。
幼年时父亲打他的每一下,对他来说,都意味着一场救赎。
那时的他几乎无处可逃,父亲说他有罪,他就只能咬着牙认下,他从未想过有些事或许根本就不能怪他,就像那年夏天,在学校的走廊里,父亲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勾引男人的骚货,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交过朋友。
哪怕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柳浮生跪在漆黑的调教室里,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过往好像放电影般飞快地闪过,到最后一切又化为虚空。
他表情放空地盯着眼前黑漆漆的大门,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最后只觉得筋疲力竭。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将他从这种自己折磨自己的状态中拉出来,紧接着,沈南星推门而入,顺手打开了调教室里的小夜灯。
一盏昏黄的灯在头顶晕开,柳浮生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灯光有些许刺眼,但他固执地没有闭上眼睛。
脑海中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几个小时前,沈南星在办公室里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少年的鸡巴还插在他的穴里,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珍重地亲吻着他的眉心,说:“因为你值得,所以我爱你。”
他还说:“这不是你的错。”
柳浮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道:“主人……”
沈南星大步走过去抚上他的脑袋,温热的手心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头顶,让柳浮生感到很舒服。
他忍不住轻轻地眯起眼睛,刚刚被肏过的穴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柳浮生不动声色地夹起腿,试图用收缩阴唇的方式来让自己获得片刻的舒适。
沈南星立刻就发现了他不安分的小动作,他无声地笑了笑,并没有戳破,而是道:“抬头看着我。”
柳浮生乖乖地仰起头,沈南星的手顺势从他的脑袋上拿下来,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
柳浮生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此时此刻他很想伸手去拉沈南星的手,少年的手心温热,骨节分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但柳浮生忍住了,因为当他跪在这里时,他的身份就只是沈南星的奴隶,不是柳浮生,也不是柳老师……他只需要听话,只需要向他臣服,而剩余的一切,都将由沈南星来支配。
柳浮生享受这种放空一切的快感,尤其是在此刻,这几乎成了他的救赎。
“你是我的奴隶,对吗?”
“是的,主人。”柳浮生没有片刻的迟疑,他神态虔诚又依赖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轻声重复道:“我是您的奴隶。”
“当你跪到我的脚边时,你的一切都将由我来支配,你将无条件的信任我,向我臣服,告诉我,是这样吗?”
柳浮生的眼睛里毫无征兆地漫上了水雾,却固执地忍着没有滴落下来。
“是的,主人。”他紧接着俯下身去,姿态虔诚地将额头抵在了沈南星的鞋尖上,轻声道:“请您支配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