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尼热恋季(171)
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痛苦让人食难下咽。
陈诗酒拨动了几筷子碗里的粥,实在吃不下,就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倒头瘫在自己的小床上。
这一天开始,陈诗酒觉得自己真的病了。
生理上、心理上,都得了一场要命的病。
明明她给他微信发了“你来找我了?”
他却一直没有回复。
并且在这之后的十几天里,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陈诗酒成宿成宿地流泪不肯睡觉。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再是林场里那个爱说爱笑的姑娘,甚至连心爱的马驹都不愿意再骑去草原上驰骋撒欢。
她讨厌尼克的没心没肺,明明她正失恋很难过,但只要她一去后院给它的马槽里倒草料,尼克就十分没眼色地甩脖子拱她,意思是:我都这么久没见到你了,你回来,怎么也不带我出去玩?老子被关在马厩里关疯了。
陈诗酒有时候伤心到发神经,就拽着尼克的耳朵问:“马的记性好吗?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多前,你从雪地里驮回来的那个男人?他是个坏蛋,他骗了我,你要是记着,下回见到他,就替我用马蹄蹬死他。”
然后说着说着,陈诗酒就紧紧搂着尼克的脖子,心碎到不能自已:“可是……没有下回了吧?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尼克看不懂人类复杂的情绪,但它知道陈诗酒一定是因为这个坏蛋才不带它出去玩的。
尼克甩了甩漂亮飘逸的马尾,粗气从马鼻子里喘出来:我记着了,下次见到那个坏蛋,我就替你出气拱死他,帮你把他顶飞到天上去好不好?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带我去草甸上跑个几圈啊……?呜呜……人家啼痒~
***
新一期的激素六项报告出来了,赫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着报告单上比例越来越离谱的检测结果频频摇头。
严肃地对陈诗酒警告:“以后你不许值夜班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你比镇子上绝对大多数女人都要早绝经。”
陈诗酒在赫吉的问诊室里正襟危坐,双手安分地搁置在并拢的双腿上。
赫吉扫了她一眼,问:“你是不是卡里的钱都花光了,手头没钱了?”
陈诗酒赫然抬头,“没有,我卡里还有很多钱的,赫吉你放心,我现在有能力自己挣钱自己花。”
赫吉哂了一声,把检验单推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我教过你的,各项激素之间的比例该怎么看,你瞧瞧你这段时间作息像不像话。为了一个男人,值得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值得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连赫吉这一辈子都没想明白过。
她想起了那个在大火里烧得焦黑的躯体,她抱着他的时候,是麻木到没有一滴泪的。
可年轻时的她,也为了这样一个人,彻夜失眠,痛哭到心脏都几欲停摆。
“我给你放个假,你去上海吧。”赫吉说,“既然有钱,就自己买机票,我的孙女,不该在爱情面前这么懦弱。”
失败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学着怎么在失败里重新站起来。
只有这样,下次你才不会失败。
陈诗酒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有说话。
赫吉不再看她,径直打开电脑,继续在EXCEL表格上录入今日病患的信息。
***
陈诗酒在出发去上海之前,确认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
他们已经超过十二天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上一条微信还停留在那天早上八点多,她给他发的:你来找我了?
无论这趟上海行结果怎么样,反正现在都已经是分手的状态。
结果一:分手→复合。
结果二:分手→当面清说二次分手。
好像这两个结果,都没有比现在更差。
而且陈诗酒还给自己找了个十分充分的理由去上海。
她的衣服和一些东西还在他家,而他家的房卡,她回鹤因的时候,他也给了她一张。
分手后回去拿东西和还房卡,听着确实是那么回事,不会显得自己寡廉鲜耻上赶着去他面前吧?
然而陈诗酒怎么都没想到,本已经确认无误是底部了,直到刷卡开了陆星寒家门的那一刻,才发现这段感情带来的伤害,哪他妈有底?
就跟无耻的股市专家一样,一个劲喊破嗓子:触底了、触底了,大A股民是时候进去抄底了。
结果呢,股民被骗,抄底抄在了半山腰上。
无耻至极的专家,光是“底”,就能整出来:婴儿底、儿童底、钻石底这些一再突破心理防线的底线。
底都他妈分层次和等级呢!
陈诗酒推开门的刹那,卢安牵着陆星寒的那只蓝湾牧羊犬从屋里正要出来,和陈诗酒迎头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