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尼热恋季(179)
他怒极后凉笑一声,冷冰地一字一顿对她说道:“老子对你很失望。你还真是他妈的矫情!”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心里想说的根本也不是这些伤人透顶的话。
但他这张破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她脸上瞧着他那种嫌恶至极的表情,就忍不住跟着她一起恶心自己。
他说出的这些话,真是把自己恶心坏了,都快生理呕吐了。
可能他向来就是这么恶心的人吧?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他难过地想。
他的话凿在陈诗酒的心脏上,凿出的窟窿一个个那么大,陈诗酒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血流而尽,不会再跳动了。
他把手里的蓝宝石,连同盒子一起凶狠地丢出去,宝石在空中划出一道波光淋漓的抛物线,而那一刻,陈诗酒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原来心碎的声音是这样的,静默而又如地震一般,在心里振聋发聩。
他们这样一定完蛋了吧?
“你不要,我就丢掉了。”陆星寒表明决心一般,“看见了吧,钱你敢转回来给我,我也这么丢掉。”
疯子!陈诗酒惊愕地捂住嘴,手指触碰到脸颊,才发现唇角边上全是湿漉漉的泪水。
陈诗酒转身不理他,大步大步地跑下山坡,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声,没有回头。
随便他好了,他钱多任性是他的事,她替他心疼个什么劲!犯不着。
陈诗酒一边跑一边擦掉脸上砸下来的眼泪,她不确定学校里的人这会儿走光了没有。
太狼狈了,希望刚刚在草坡上发生的那样丢脸的一幕,没有人看见才好。
陈诗酒把尼克拴在学校的自行车棚下,尼克一见到她来了,马上开始急切地蹬来蹬去原地打转。
“走吧,我们回家。”陈诗酒摸了摸它的脖子,观察了一下自行车棚的地面,水泥地上干干净净,没有尿也没有马粪。
吸吸鼻子,夸了它一下,“真够给我面子的,现在就带你去解手,回家我们再喝水。”
她没在意身后的人有没有继续跟上来,解了马绳,一脚踩上马磴,翻身上马。
门卫大爷见她英姿飒爽地骑马靠近校门,从传达室矮房子的窗户里叼着长烟枪探出脑袋,笑呵呵地说:“小陈老师下班儿了啊?小唐老师前脚也才刚走。”
陈诗酒在马背上顿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
才走?那刚刚她在草坡上和陆星寒凑在一起……他是不是看见了?
而后又庆幸,幸亏直升机的噪音够大,可比聒噪的蝉鸣给力多了,他们之间那些肮脏下作的对话,唐恒应该听不到。
“大爷,劳驾给我开个门。”
“好。”
“谢谢您,这么多年没见,您的老烟杆儿盘的越发锃亮了。”
***
赫吉今天轮休,现在白日长,晚上当白天过,下午一点的时候,她骑着马进林子里捡蘑菇,在林子里转了三个小时,天还一点儿黑的意思都没有。
出发前身上挎了个手工编织的小竹筐,回来的时候,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的鸡枞菌和见手青。
晚上准备做杂菌米线吃。
陈诗酒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赫吉在家门口从马背上翻下来。
赫吉远远看见她,就问道:“不是说学校四点就下课了吗?我还以为你能比我早到家呢。”
陈诗酒也从马背上翻下来,看见赫吉,这才心虚地往身后匆匆转头瞥了一眼。
幸亏没人。
不过她骑马,他两条腿确实也追不上四条腿。
“有人跟踪你吗?整的跟谍战片似的,还回头望上一眼。”
“没有,我瞧瞧路上有没有颠出什么东西。”
“把两匹马牵后院去,晚上我们有口福了,今年见手青长得早,这时候就冒出来好多,可能跟前几天雨多有关系。”
赫吉进了屋就先把中午水槽里泡着解冻的两根排骨洗干净,拿刀剁成拇指长的长度,放进高筒锅里煨汤底。
陈诗酒去后院把马牵进马厩,又往马槽里灌了一桶水,用叉戟叉了点新草料放进去。
家里从去年开始就不养狍子了,牲口多,赫吉一个人在家顾不过来,马也只留了两匹,两匹老马生的小马去年也送人了,后院便显得寂寥许多。
赫吉养牲口的热情下降,在后院种菜养花的热情倒是有增无减。
这季节,后院有吃不完的瓜果蔬菜,陈诗酒爱吃葡萄,赫吉还种了一株葡萄,眼下葡萄藤上都已经结出许多青绿色的稀疏小果子,等再过一个月,这些玉珠子一样的果实,就会变得又紧凑又饱满,颜色也会变成诱人的深紫色。
赫吉在厨房推开朝北的窗子,喊陈诗酒去玻璃暖房里摘两根辣椒。陈诗酒看见辣椒枝干扎进土里的位置生了好些忙忙碌碌的蚂蚁,就用棍子把蚂蚁群捅开一点,不然这辣椒叶上一会儿爬的全是蚂蚁,怪恶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