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尼热恋季(77)
实在忍受不了越南这种湿度爆表又四处草木横行的气候, 这里适合植物野蛮生长,不适宜怕寒不耐暑的人类居住。
一天连着磕了三顿氯雷他定加喷辅舒良,陆星寒的鼻子还是痒到像是有虫子密密麻麻在爬。
什么鬼气候,空气里全他妈是过敏源。
摩安在当地有个原材料供应商, 给陆星寒下榻的酒店连夜送了两个IQ AIR的空气净化器过来,顺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可以去湄公河上坐轮渡给鼻子做个天然理疗。
河面上湿气大, 粉尘少, 且两岸多为建筑物, 没有陆星寒讨厌的那些热带植物。
来胡志明两天, 除了戴着N95口罩去远郊选定的那几块地皮上探址, 陆星寒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酒店的房间里, 靠着两台空气净化器续命。
孟董见他喷嚏不停,毫不手软地损他:“出息,一个养狗的人居然也能过敏,狗毛可比越南的空气毒多了。”
陆星寒真后悔没把狗一起接越南来,否则孟董在说这句的时候,他可以拍拍狗头,指使狗把孟董懒散丢在客房地毯上的高跟鞋给叼出去当垃圾扔了。
供应商原本给陆星寒派了车送他来轮渡这儿,陆星寒嫌矫情,干脆自己打了辆的士到渡口。
轮渡的船票合人民币不到五块,陆星寒买完票上了轮渡,下到底下一层拣了个位置刚坐下,就接到陆董给他弹了个语音微信过来。
陆董一年到头很少给他打电话,寥寥几次打电话的内容,无非是他联系不上孟董了,问他:“你妈呢?”
例行公事一般,匆匆问完,匆匆挂断。
就跟陆星寒一年到头也不联系陆董一样,破天荒给陆董弹一次语音,也是向他问同样的问题:“我妈呢?”
问完就挂,在电话里多寒暄两句,这爷俩就跟怕得矫情病似的,嫌腻歪。
真是典型的中国式父子关系。
像往常一样,陆星寒回复陆董:“我妈晚上有饭局啊,估计这会儿在包厢里把手机摁静音了吧。”
有点意外,这次陆董了解了孟董的行踪之后,居然有闲心跟儿子多唠几句:“你的狗今天从纽约托运回来了,怎么喂啊?”
陆星寒听了怕他祸害狗,直接跟他说:“厨房有人专门给它做鲜肉粮和生骨肉,你别瞎鼓捣,你长这么大做过饭吗?别拿我的狗当试验品。”
陆董在电话里喷他:“我做的饭给狗吃都不给你吃,这是我大孙子,我爱怎么喂怎么喂。”
对于陆董这份要喂狗的执着,陆星寒有点头疼,揉了揉轻微发痒的鼻子,鼻音很重地说:“你还是把你无处安放的热情用到屠明的狗上吧。他也养狗,那个安迪是咱们中华的田园串串好养活,你去祸害屠明的新儿子,你的好弟弟吧。”
“屠明、屠明,屠明是你叫的吗?他是你老子的老子!”陆董的三纲五常上线了,又要开始说教:“从小到大你就改不掉这毛病!你人生字典里缺爷爷俩字儿吗?还是你语文老师没教你?”
陆星寒:“你管我,屠明都没说什么。要说忤逆,你还不跟屠明姓屠呢,你不是更忤逆?”
陆董在电话那头被噎得脖子涨得粗红,这逆子一天到晚嘴巴里就跟装了枪子儿似的,跟他聊天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陆董言辞凿凿:“屠明自己让我跟你奶奶姓的,他乐意。”
陆星寒淡然反将一军:“哦,屠明也是我奶奶让我这么叫的,屠明自己还挺乐意。”
陆董恨不得拍死这浑身长满逆鳞的逆子,气的直接把语音给掐断了以示抗议。
陆星寒对着突然挂断的屏幕不屑地“嘁”了一声。
但凡陆伯光稍微在他小时候对他的成长用点心,别跟诈尸式育儿一样时不时出来指指点点,陆星寒这会儿也不至于跟他打个电话,里面都是刀光剑影。
这叫种的什么因,结的什么果。怨不得他对陆伯光嘴毒,父子俩一年到头聊不上两句好话。
好好的坐渡轮心情全被陆董这一通电话给搅和了,可能他接电话时候的语气不是很好,周围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的,已经含沙射影地朝他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纷纷对着自家孩子交头接耳,似乎在教育孩子说:瞧,以后别跟这样的人学,没大没小的就会忤逆长辈。
陆星寒这会儿脸皮倒挺薄的,被几个孩子好奇探究的眼神张望了两下,就整个人浑身不自在地从座位上起了身,准备踱步去船舱外头的甲板上呆着。
吹吹风也好。
好像湄公河上的空气是要比市区陆地上的好,又或许是刚刚那通电话被陆董分散了鼻炎的注意力,总之现在他的鼻子一点不痒了,鼻腔和大脑连接的通道像被打通了一样,这是他到了胡志明之后,身体感到最轻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