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快过年了,家里的事都不急着忙活,先操心起别人家的家事了。
于是由袁二娘子这位正义之士牵头,阿琴母子哭哭啼啼,还有她事先就收买好的地痞无赖的怂恿呼喝下,竟将一条街的大半百姓都忽悠走了,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将刘府的大门给堵了,叫着喊着要刘家大娘子给个说法。
府内,张氏正扣着脚趾头吃柿饼,人闲心闲日子舒坦,她不像刘世仁那样着急赶走女魔头。大概是习惯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外头忽然吵闹了起来,她虽然好奇出了什么事,但更想待在温暖的窝里享清福,一步都不愿走。倒是刘世仁跑出去打听了,而后颠颠的回来说了。张氏眯着眼,就像听别人家的丑事似的吃了自家的瓜。听完也没什么想法,又吃了个蜜枣。
刘世仁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张氏:“我反应什么?妓.院里的婊.子说的话能信?谁知道她肚子里怀的谁家野种?像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我会稀罕她养的杂种?等将来请走了那位,给我儿房里多放几个人,我还怕没孙子?呵呵。”
刘世仁急得瞪眼,“这么个好机会,你怎么不会利用?”而后凑过来,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一通说。
张氏心里发虚,“还,还能这样?”
刘世仁将她鞋子套她脚上,“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你快去!”
张氏现在特别信刘世仁,让去就去了。
外头的叫门声,一直就没停过。张氏暗骂阿琴贱人,再这么下去,毁得就是她儿子的名声了。就这损福折寿的玩意,就算生养了十个刘家子孙,她也不待见她进门。
大娘子的门口由梅梅守着。
她在练两把双月弯刀,刀光剑影,张氏贴着墙根走,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概是大娘子之前有交代,梅梅并没有拦人,继续练功。
屋内叶善正在擦拭东西,她给顾家人准备了年礼。
前几日老太太说了,希望她们一家年后能一起去给她拜个年,而不是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搞得她跟孤身一人似的,怪可怜的。老太太从来没正儿八经和刘宗孝聊过,只刘大人来探顾诚病的时候,简短说了几句,看上去是个憨厚人。当时叶善也在顾府,夫妻俩个连面都没碰一下。顾老太太只觉得古怪,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张氏进门,先将门口的情况说了,而后献计:“我听说顾府老太太宅心仁厚,爱打抱不平,你若想从今后彻底留在顾家,不如咱们配合,再使一出苦肉计。”随即巴拉巴拉将刘世仁教她的话说了。
叶善摸着金丝楠木的暖炉手一顿:“你说,你要将我赶出家门?”
张氏头皮一紧,摇头又摆手:“不敢不敢。这不是为了让您能光明正大的入主顾家嘛。还有您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再嫁是不是?趁机,您把我儿给休了。咱们把场面上的文章给做好了。您不在乎,可顾家会在乎是不是?”
叶善没听懂:“我为什么要嫁人?”
梅梅忽然跑进来,说:“大娘子,顾家大哥来了。”
叶善:“他来干什么?”
张氏大喜:“接你去他家啊!肯定是这里的事传到他耳里去了。顾大人对您多好啊。善善啊,你可真有福气。”
叶善回头看她。
张氏大喜之下,已自动进入状态:“善善,你听我的没错,咱们就这么演了啊,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叶善时常觉得张氏说的话她听不懂,譬如此刻。但是她们又能完美的说到一起去。如果能永远的住进顾家,留在奶奶身边,还有婶子作伴,她倒也不介意陪她演戏,只是凭什么她被赶走?
顾诚来了不假,不过他并未进门,而是在刘家大门外轰赶围观人群。
简直岂有此理,善善也是她们能品头论足的。
大门忽然被打开,张氏喜气洋洋的跑了出来,“哟!”一声先看向顾诚,喜滋滋的跟看女婿似的,又觉不对,转头看向人群内搜寻:“谁是我孙子?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顾诚被张氏的变脸神功搞得莫名其妙。
阿琴是见过张氏的,和刘宗孝在一起的时候被棒打鸳鸯过一次。
然而眼前穿金戴银的贵妇和曾经那个尖酸刻薄的乡野老妇根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阿琴呆住了,被袁二娘子推了把,才后知后觉得想起,哭着叫了声:“娘!”抱着儿子就冲了上去:“福儿,快叫奶奶。”
张氏一眼瞧见男孩和阿琴如出一辙的八字眉就觉得晦气,长了一张丧门星的脸,就这有福才怪了!然而她又不得不演起来,隔着帕子摸了下男孩的头,“这就是我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