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爷的斗争(3)
……
入夜,时隔半年,赵徵再次踏入了陆浅葱的厢房。
她的房间很简朴,没有富丽堂皇的金玉摆件,只有淡而清冽的酒香。
陆浅葱的母亲曾是当垆卖酒的酒娘,她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手艺,不仅生得发浓肤白、清柔貌美,更是酿得一手堪称汴京一绝的好酒。
当然,若是她生得太丑,当年赵徵也就不会不计出身,执意将她娶进王府了。
此时的陆浅葱正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的案几旁,案几上点着一盏烛台,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将她那一袭清冷的素衣镀上一层暖意。
她的背影清瘦且挺直,宛如铮铮寒梅,孤标傲世。
赵徵心下一软,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陆浅葱浑身一僵,轻而坚决的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
可是赵徵知道,她的眼神沉静冰冷,毫无温度。
他微微蹙起剑眉,如同狩猎的野兽般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白天费尽心思勾引本王,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陆浅葱勾了勾唇,却是缓缓起身,后退一步跪下,将手中的纸张高高的举起。
赵徵下意识接过那一卷纸,沉声道:“这是什么?”
陆浅葱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优美的唇瓣微微扬起,弯成一个清高而倨傲的弧度。她静静的回视着赵徵,不卑不亢,毫无惧意,眼神中透出一股睥睨尘世的傲气。
赵徵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浅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和离书。”
赵徵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心中最后一丝温情荡然无存,他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陆浅葱依旧淡淡的:“请王爷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放我自由。”
☆、第2章 和离二
【妇乃汴京陆氏,有夫襄王赵徵,年少相识,结为连理,至今已有一度春秋。
但因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侣,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妇无子,善妒忌,自知无颜侍奉夫君,故请和离。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但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夫君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赵徵额上青筋暴起,鹰爪似的铁掌几乎要将那上好的宣纸捏得粉碎。他将和离书狠狠的掼在地上,长袖一扫,盛怒之下竟是将满屋子能砸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
烛台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后,烛火无声的寂灭。
酒坛、茶壶茶杯等物件的碎片飞溅,陆浅葱静静的跪在暴风的中心,如同一朵静放的莲,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哪怕是被碎片割破了面颊,她也只是沉默的抬手,抹去脸上的那一条血痕。
赵徵真是恨死了她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王府中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的等着他来垂青,只有她,给了她身份地位还犹不知足,偏生要追求什么一心一意、忠贞不渝!
天家无情,哪个赵家人能做到一心一意?!
“你如今不过是妾室,哪有资格和离!”赵徵红着双眼,单手狠狠的扼住陆浅葱脆弱的颈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给你一次机会,把它收回去!”
陆浅葱的唇因窒息而微微张开,她如同一朵一掐即断的水莲,在暴风中瑟瑟发抖。但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而坚定,仿佛在生与死之间早已有了抉择。
她艰难的一笑,神情张扬:“如果我说,不呢?”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哪怕会死?”赵徵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脖颈,滚烫的气息扑洒在陆浅葱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宛如地狱修罗的狠劲。
“求王爷成全。”
陆浅葱平静的想:几十年如一日的待在一个满是怨妇的金玉牢笼里,守着一个不知爱为何物的男人,看着女人们为他斗得你死我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么?
几十年的苟且偷生,不如换一瞬的自由绽放,哪怕是昙花一现,也值得了。
“成全?”赵徵缓缓松开手,俯身盯着如涸泽之鱼般剧烈喘息的陆浅葱,刚硬的嘴角扯了扯,嘲弄道:“即使如此,你当初为何要答应嫁我。”
“你骗了我,王爷。我一心以为你是我命定的良人,嫁进府后才发现你还同时是很多女人的男人。”陆浅葱白嫩的脖颈上满是青紫的掐痕,她捂着火烧似的喉咙,哑声苦笑道:“那时你若坦言,你已有娇妻美妾,我定不会傻乎乎的跟你上轿。”
赵徵沉默。
陆浅葱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没有多浓的恨意,但也绝对没有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