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逐月花落蘅(121)+番外
洛澜淡淡颔首,道:“如此甚好。”
窗外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松林摇欹,微风正好。夏木辰期艾一阵,又道:“我……不知母亲会来,我,近日请了一个人……”
“是江逐罢。”
夏木辰惊讶道:“母亲知道?”
“你与他,几近形影不离。”
心底没来由地生起一股寒意,夏木辰没有接话,只谨慎道了声:“原来是这般。”
谁料洛澜对此不予置评,只道:“不必拘谨。既是你的师兄,已请了别人,岂能言而无信。我今日前来,不过见你一面,不会久留。”
夏木辰的眼睛扑闪两下,舒了一口气,终于笑了起来,道:“多谢母亲。”
洛澜又道:“凡世很不太平,灾难将至。具体如何,我不便与你说。记住,近来,莫要再下山去。”
夏木辰大骇,正欲问“母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见洛澜已迈出小屋。夏木辰追了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只余一片凤尾森森而已。
夏木辰在松海山等了数日,江逐始终没有来。他闲来无事,去了松林深处流连,去了父亲的墓前祭拜。
林子里有许多松鼠精,夏木辰爬上树,若干只松鼠精坐着啃松子,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夏木辰也想吃,松鼠精对他道:“这里有,来吃!”边说边指了指一粗壮树枝上堆成一座小小山的松子。
夏木辰不客气,抓了一小把,趁它们不注意,又抓了一大把,边吃边与它们聊:“松海山可还安好?”
“好得不行!”松鼠精摇着它们蓬松的棕尾巴,“木辰兄弟,我觉得我近来愈发灵活轻快,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修成人形了?”
夏木辰随手丢掉松子壳,随口道:“应该很快了,再过个把年就行了。”
“什么,还要这么久?”松鼠精们惊惧道。
夏木辰又暗中抓了一大把松子,对它们道:“这与修道是一样的。有些人修了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都成不了神。这世上啊……哪有轻而易举的事?”
松鼠精们悲伤无限。夏木辰吃得心满意足,拍拍手,跳了下去,不忘对树上的松鼠精道:“放心罢!兄弟我成神之后,一定给你们渡法力,让你们早早化形。”
松鼠精呸道:“你一年难得见到一次,往年连清明都不回来扫墓,还是我们帮你扫的。”
夏木辰回头一笑,松鼠精说个不停:“我那蓬松的大尾巴往墓上一扫,墓上顷刻片灰不留……”
一松鼠精插道:“我用灵巧的爪子折下松枝,插于墓前,实乃最好的纪念。”
“我们真能干,”松鼠精洋洋得意,“来,我们继续吃松子……松子呢?我的松子呢?怎么都没了?”
夏木辰立刻遁远了。
他其实没有玩乐的心情。
那日,洛澜突然现身,说的话已使他感到万分不安。洛澜是神,能预知凡世的灾难。她告诫自己莫要下山,那便说明,近日必有灾祸暴发。
夏木辰等了许久,江逐杳无音讯。日子变得愈发难捱,头顶仿佛悬着利刃,摇摇欲坠,旦夕之间便要将他杀得头破血流。即使在从小长大的松海山,不断有松鼠精来屋子里做客,叽叽喳喳,夏木辰依旧快活不起来。
近来,连着几日,阳光都没有出现。松海山的上空,终日阴沉,云层稠密,毫无罅隙。气候也闷热了起来。像这样又过了几日。
这日,夏木辰正在屋里竹床上躺着散热,百无聊赖,胸口堆着一股烦闷。屋外突然传来惊呼声,他走出木屋,只听得松树上的松鼠精纷纷惊道:“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波及我们松海山罢?”“断断不会。松海山有神力庇佑,定然安稳得很。”“这玩意像将天地连通了似的,天啦哇好可怕……”
夏木辰御剑飞至上空,陡然惊见东方一高峰突兀凸起,直入云霄,此景与世界末日别无二致。
这高峰,竟是巨浪!
东方,东方。冷汗顺着夏木辰的脸颊淌了下来,洛澜现身、江逐不来、清山……他猛然大喝一声,清山,清山位于天界之下,凡间之上,正处东方!
他终于明白洛澜是什么意思了。此刻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提起玄铁剑前往清山,把松鼠精一连串“兄弟要做甚”的问话抛诸脑后。
玄铁剑已然有灵,载着他极速前行。出了松海山,飞行途中,上天猛降瓢泼大雨,远处雷电轰隆咆哮如怒龙翻腾。夏木辰被雨淋了个透,满脸水痕。一个温柔又焦急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木辰,你干什么,快回松海山去!”
夏木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环顾四周,并无人,心知是传音入耳,回道:“路瑶上神,我现在要去清山,清山有难了!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