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持的君子,绝无可能顺水推舟。
可他的脚竟像是被铁水铸在地上的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花满楼背对着床榻站着,距离床榻只有两步的距离。
一条漆黑的蛇尾从床榻之上探下来,那是一条非常大的蛇尾,这么大的蛇尾巴……起码也是一条可以缠死人的巨蟒了,但这条蛇尾之上,却没有蟒所特有的那种花纹。
这是一条纯黑色的蛇尾,光滑的鳞片均匀的覆盖在流畅的线条之上,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只稍微动一动,那种漆黑色之上却已变化出了数种碎光,美丽得好似一个梦,一个幻梦一样。
这幻梦在地上灵活的游走,底部与地板接触,发出一种令人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它已经相当的轻车熟路,轻轻地探入花满楼的下摆之中,顺着他肌肉紧实的小腿慢慢缠绕了上去,还像是一只小动物一样的蹭了蹭,亲昵又可怜的求他不要走。
花满楼立在原地,难以迈开步子。
其实,这条美女蛇伤得的确很重,她的蛇尾虽然体型像是蟒,却并没有蟒的那种可怕的力量,能把一个成年人在数秒之内缠绕绞死。
而花满楼……他虽然是个谦谦君子,但他的武功的确很出众,在这人才背出的江湖之上,也属超一流的高手级别,这样一条蛇尾,很难制住他的行动。
他只要铁了心想要走,谁又能拦得住他呢?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并不是铁了心的。
花满楼是一个很心软的男人,他很容易去同情他人,也并不喜欢拒绝别人的请求,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就一定会去做。
他做不到直接挣脱蛇女玉池,自己头也不回的就走。
他只好叹气。
花满楼道:“玉池姑娘,你该休息了。”
蛇女玉池无辜地道:“可是……可是我冷……”
花满楼也知道她冷,他刚刚替她处理了好一会儿的伤口,期间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她的肌肤,她的脊背都是冷的,血也是冷的,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却强忍着疼痛把脊背暴露在花满楼的面前,乖乖巧巧地任他摆弄。
花满楼道:“我记得楼里有汤婆子,我去找几个给你。”
蛇女玉池微微地沉默了一下,有点委屈地抽泣起来。
……她真的很爱哭。
到底是什么样的蛇女,会一直不停哭唧唧的啊,花满楼有点无奈,又觉得她实在是可爱率性得很。
他心下一软,又转过身来,柔声道:“玉池姑娘,莫哭,汤婆子也很好的。”
玉池委屈且直白地道:“可我想要你……”
花满楼:“……”
花满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说不出话来,毕竟这是一句非常有歧义的话,他很尽量地在避免自己朝那种歧义的方向去想,但这很显然并不容易做到。
花满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处起伏着。
他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好似在看着伏在榻上的玉池一样,玉池的皮肤苍白如纸,她的身形也单薄如纸,但她漆黑色的长发与顺着她的纤腰延伸出去的闪着碎光的尾巴,却让这种苍白展现出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来。
她是很美很美的,只要你胆子够大。
花满楼的胆子是够大,可是他的眼睛看不见,即使他此时此刻垂下头去,双眼望着玉池的方向,但他什么都看不到,玉池就是再美,也绝无可能牵动花满楼的心。
玉池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眼角也耷拉了下去,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在沮丧。
但她的双眼随即又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在黑夜之中璨璨。
她忽然道:“我可以……我可以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情,只要你不要走……”
她语无伦次地这样说着,好似第一次去诱惑男人。
但她很上道。
或者说,她的尾巴很上道。
她的尾巴本来就缠在花满楼的小腿之上,此刻为了急切的留下花满楼,玉池开始根据她的本能来办事,尾巴顺着往上,一直要缠上他的腰,一圈一圈,缠的不是很紧,透露出一种小女孩不想让喜欢的大哥哥走的时候会出现的那种撒娇劲儿……
花满楼自然不可能毫无反应,他有些徒劳地伸了一下手,好似要制止玉池的行动,可是他的手却迟疑了一瞬,因为他忽然想到,这尾巴对于蛇女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人类女孩子的脚么?是人类女孩子的腿么?
……结果就是他简直一动不敢动了。
就在这迟疑之间,蛇女玉池的尾巴尖尖充满讨好的去缠他的……了。
花满楼浑身一怔,吓了一跳,立刻厉声道:“玉池姑娘!松开!”
玉池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