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陈骄阳说不出口,她索性不说了,冷冷地看着伦玉,青儿云儿各上前一步。
伦玉紧紧贴在门上,两手护在胸前,“我不知道是你,我要是知道娘子来接我,我怎么也不能说出那般混账话来。”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混账!”
想起方才他们几个贱兮兮地议论自己,陈骄阳登时就火了,她忍不住就扬了声调。
伦玉本来见到青儿云儿就有些腿软,加上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方才又喝了酒,陈骄阳这一发火,他瞬间就觉得浑身无力。
就听“扑通”一声,他跪了。
跪下的那一瞬间,伦玉的震惊不比陈骄阳主仆三人少。
怎么他这双腿就这么不争气,跑不动就算了,咋还给跪了?
跪就跪了,怎么还这般疼得起不来了?
罢了!总不能让那俩护法来扶,陈骄阳就更不可能帮他,跪就跪了,跪的又不是旁人,自家娘子不丢人!
再说,他娘在屋伺候他爹时,不也常常跪在床边给他爹脱鞋袜捶腿么!
哼,就全当休息了,等他待会儿缓过劲儿来,站起来不还是一条好汉么!
伦玉这一跪,把陈骄阳扬起的火瞬间就给浇灭了。
青儿云儿也一时看愣,从未听说过谁家姑爷给娘子下跪的,她俩看看伦玉,又看看陈骄阳。
陈骄阳向后靠了靠,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语气中带着嘲讽,“世子这是作何?我怎么敢当你的跪?”
“敢当敢当,”伦玉笑着摆手,“你可是我朝郡主,我跪一下没事的!”
“呵,”陈骄阳冷笑一声,“快起来吧,别让旁人看到了,以为是我叫人强行将你按在地上,平白让我单了粗鄙不堪的污名。”
伦玉笑容一僵,“方才你都听到了?”
陈骄阳眉梢微沉,“句句都骂的那般大声 ,我想不听到也难。”
“我错了娘子,你看我为了给你赔不是,都跪下了,我是心里有气,气你那般决绝,”伦玉这会儿说的是真心话,“可我没想到,你肯先低头,特意来寻我回去。”
“嗯?”陈骄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伦玉方才一推门见了她,就忽然傻笑,敢情是会错意了。
“做你的美梦,我是自己出来逛,碰巧遇见你罢了。”
伦玉低低嘀咕起来,“上京城这么大,哪儿能那么巧,娘子找我就找我呗,夫妻俩好什么面子。”
嘀咕完,他抬起头问:“是你后悔那样说我了,还是爹娘让你来找的?”
陈骄阳简直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她和伦玉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觉得她这辈子也没法理解伦玉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来寻你的。”
不等伦玉回话,陈骄阳冲青儿云儿使了个眼色,“你是让她俩帮你出去,还是你自己滚?”
人在害怕时,是能激发潜力的,伦玉蹭一下站起身,他抬手就对着青儿云儿一通瞎比划,“有事说事,别动手!”
“放心,只要你不再来烦我,我不会再打你。”陈骄阳冷冷道。
伦玉剑眉一蹙,“什么叫烦你?只许你说我,还不许我说你了,你区区一郡主,都不如我堂堂一世子说话算数!”
“区区一郡主?”陈骄阳实在忍不住,也忽地一下站起身来。
伦玉:“ 不对,我的意思是你堂堂一郡主,我……”
陈骄阳彻底失了耐性,她直接冲伦玉喊道:“赶紧给我出去!”
伦玉斜了一眼青儿云儿,仰着下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随后甩袖而去。
伦玉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想着昨日左彦说的那番话。
女人可以宠,但不能事事都惯着,凭什么他要听陈骄阳的?
他现在就要回府,要回青禾苑,更要睡本就属于他的大软床!
哼,那床他可一次都没睡过呢!
伦玉脚步声渐远,陈骄阳扶着额头,云儿递上筷子想劝她吃几口饭菜,陈骄阳哪里还有胃口。
她摆了摆手,开始在心底默默念起了遍王嬷嬷教给她的不生气口诀。
凡事莫生气,生气伤身体。
要想更美丽,遇事不生气。
生气长皱纹,眉眼会变浑。
……
念完两遍,陈骄阳匀了几个呼吸后,恢复了往日那般的淡定从容。
简单吃了几口,发现还是吃不下,陈骄阳打算回府。
她结完账准备离开时,伺候伦玉那屋的店小二追了过来。
“夫人好,”小二弓着腰满脸堆笑,“小的是这几日一直伺候伦世子的,想问一下伦世子今日还住店么?”
之前楼上闹那么大动静,后来又说是误会,是世子夫人来接人。
小二心里就盘算着,世子往后应当不会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