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伯特笑笑，不说话，俨然一副纵容着他的样子。

司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其实早就知道。从小生活在蜜罐里，被宠着长大，从一开始的娇纵任性，慢慢进一步转变成了现在这样，傲慢、目空一切。只要是令他不快，阻碍到他的人或事，都会被他除掉。

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无害。

只不过——帝国鼎鼎有名的战神，年轻有为的上将陆漠，竟然对司泽表现出来的样子深信不疑。

兰伯特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司泽给那位上将下了什么神奇的药。

不过这些不重要，作为一名微不足道的旁观者，兰伯特只需做好司泽吩咐给他的事，随后慢慢看戏便可以了。

为了做戏做得逼真一点，兰伯特给司泽喝下了自己制作的药剂。随后，司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

司泽躺下去，很快进入状态。兰伯特将手中的空药剂瓶随意扔进医疗废物处理器销毁，垂眸看了眼司泽，问：“所以，你真要和那个司…叶什么的换精神核？”

“怎么可能，”司泽眼里出现一丝嫌恶，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恶毒又残忍，“那么脏的东西，怎么配放在我身上？挖出来扔掉好了。”

兰伯特轻笑，对他说出的话并无任何意外：“知道了。”

兰伯特走出手术室，见到了陆漠。对方浑身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尽是紧张。

陆漠看见医生出来了，上前问道：“怎么样？”

兰伯特心里唏嘘，但面上适时地露出遗憾沉痛的表情：“陆上将，司泽少爷的情况…很不好。”

陆漠心里“咯噔”一下，蹙眉问：“到底怎么样了？一定能医治的对吧？”

不管怎样，他一定不能让司泽出事！还有那该死的叶银…都是因为他，阿泽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司泽少爷受了刺激，导致病情恶化，他的精神核，恐怕要废了，但…”说到这里，兰伯特稍微停顿了下，露出迟疑的表情。

陆漠以不容反抗的语气道：“说下去。”

“但只要将司泽少爷脑中损坏的精神核替换掉，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痊愈的。”

高悬的心稍稍落回去了一点，陆漠问他：“有把握成功么？”

“当然，”兰伯特点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确切的说，是百分之百，因为司泽的精神核根本没有替换的必要。

听到肯定的回答，陆漠从始至终都阴沉的脸终于有所回暖。不过——

“但是想要找到合适的精神核，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兰伯特的话印证了陆漠的猜想。

“而且就算能找到，肯舍弃自己的精神核去救别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陆漠眸色深沉，笃定道：“不论怎样，我一定不会让阿泽有事。”

“对了，陆上将，”兰伯特看着陆漠，似乎不经意道：“有血缘关系，并且年龄差不了多少的话，精神核匹配的概率会更高。”

陆漠瞳孔一缩，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叶银。

他和司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并且两人年龄也相差不大。

思及这些，陆漠内心突然冒出一丝类似于慌乱的情绪，连他自己也难以发现。

兰伯特将陆漠的神态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尽职尽责完成着司泽交给他的“任务”：“司泽少爷他…等不了多久了。”

陆漠没有回话，只是眼里的情绪深不见底。

司泽被转移到了之前住过的病房。

明明不久前还鲜活明朗的人，此刻又被病痛折磨得虚弱无比了。

司泽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对着坐在他身旁的陆漠，轻声问：“陆哥哥，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陆漠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阿泽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见陆漠的答复，司泽似是安心了下来，反握住陆漠的手不放，在对方的注视中，沉沉睡了过去。

陆漠就这么守着他，看着司泽安静的睡颜，思绪飘远。

明明不该有任何犹豫的……

他想，要不是因为叶银，司泽根本不会受伤。他那样虚伪恶毒的骗子，就应该一点点偿还自己的罪恶。

让他与司泽替换精神核，只不过是他赎罪路上的一小步而已。只是一个精神核，根本要不了他的命，更何况，这本就是叶银欠司泽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有股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陆漠出房门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兰伯特。对方自然地朝他打了个招呼：“陆上将。”

陆漠点头，顿了两秒，突然开口问：“要是有人和阿泽替换了精神核，那么那人会怎么样？”

“陆上将，我想纠正一点，”兰伯特回答，“不是别人和司泽少爷替换，而是要将司泽少爷脑内替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