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模拟人生是个什么鬼啊!摔!(68)
心里有一处蠢蠢欲动的地方被安抚下来。那无畏又骄傲的笑容像一剂安定,让他呼吸放缓、心脏像泡在温热的水里。可胸口更多空虚的地方在低声蛊惑着不够。……不够。深渊恶魔的贪婪永无止尽,躯壳、骄傲,和灵魂,他全部都想要。每一天每一天膨胀的贪欲和“得不到”,对这个戴着钢铁般牢固的笑容假面的恶魔,都是一种甘美的折磨。他饿得肠胃绞痛。他甘之如饴。
转了一圈回来的少女看见了他,娇艳的嘴唇一弯,像是笃定了什么叫人脸色发苦的恶作剧。她神采飞扬的坐在马背上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际,从上往下、潇洒的一挥。
――这是个美国飞行员军礼。不知道他的小公主是从哪里学来的。
塞巴斯蒂安无尽宠溺的笑了出来,左臂里搭着宽大的毛巾,右手端着碎草莓松糕和几块盐津柠檬拇指饼,一步步走到花园中央的凉亭里。
等着他的公主,玩累了、慢慢停下脚步。
……
阿芙拉坐在凉亭里,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玩疯了的满级骑师到底能玩出多少花样,是没亲眼见过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出来的。
塞巴斯蒂安自始至终安静又温柔的注视着少女,没将目光分出丝毫给这片天地、自然、华美的建筑。
他等着少女从独角兽背上翻身而下、给那天神的造物最后一个亲昵的拥抱,等着少女一步步收敛起放纵和肆意,挺直脊背、微敛下颌,双肩后拢,重新成为一个静默而骄傲的公主。
阿芙拉坐在凉亭里,等执事把温度恰到好处的热可可牛奶倒进马克杯中。
心情平静下来的小姑娘瞥了他一眼,满足的啜了口亲点的热饮,轻轻舒了口气。
“说吧。”阿芙拉把手指从左到右点了一圈,挑中一根颜色金黄的拇指饼。“电影的事。具体一点。”
塞巴斯蒂安就清了清嗓子,把作品版权、几家电影公司争抢版权的事、作品分级、适合哪几个年龄段的观众、演员卡司(cast),当然,还有涉及姓名侵权的问题,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讲了出来。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职业素养相当优秀、有完美主义执事美学的恶魔,最后总结道,“虽然媒体捕风捉影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疑似被侵犯姓名权的汉尼拔·莱克特先生,这位医学博士,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出过上诉的意向。鉴于在这本畅销书发行的年代里汉尼拔先生尚未出生,媒体一致将这次有趣的重名当做一场上帝见证下的巧合。――或许这也给汉尼拔先生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一定的不便,毕竟从姓名、生平、学校、职业等等方面,这位先生都同书中食人魔有着极大程度的重叠,不过大部分人完全能看得开,这位博士公开的脸书下面也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粉丝;当然,恐惧和排斥,甚至直接呵斥汉尼拔先生故意把自己的人生塑造成这样来喧哗取众的人,也不是没有。”塞巴斯蒂安弯腰替小公主续了杯,“总之,既然当事人的态度模糊不清,我的建议是:把他的心情排除在外,也未尝不可。”
阿芙拉沉默了两分钟,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良久,嗤笑了一声。
给你们讲个笑话:食人魔吃素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为什么人世间会有恶?为什么恶同善一样,是人类的本能?
宗教里有七宗罪、七美德,这是律令,是铭刻在骨头里,打从一出生,就随着第一声啼哭降临的,像呼吸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东西。
然后人类会变成什么模样,善和恶的天平究竟往哪里倾斜,就是后天的道德、法律、伦理,所加在身体上、四肢上、脖颈上的枷锁和项圈,牢靠不牢靠的问题了。
所以才有主动剥下人皮作恶的人。所以才有浪子回头、放下屠刀。
可是,真正把束缚具从身上撕扯下来并砸个粉碎的,又如何能再次重新拼贴上呢?
比如小丑,他的锁链是出轨的妻子和高利贷和高谭的黑暗;比如绿魔哈利·奥斯本,他的锁链,是父子矛盾和自以为是的友谊。
比如汉尼拔。
他的枷锁,早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饥饿的士兵放进锅里,骨头熬烂、血肉融化,昔日会蹦会跳会喊哥哥的妹妹,等价物质交换成一锅肉汤的时候,就早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
现在告诉她,汉尼拔是个好人?
谁爱信谁信去吧。
那些一心想感化恶魔和反派,拼命告诉自己“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呀”、“反派不过是曾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而已”、“他们内心深处一定也还是有人性的”――这样的人,真正像地藏菩萨一样普渡地狱的,又有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