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自己递出的一股包含着纯阴气息的内力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一惊,想要抽回脚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如同粘在了轩辕锦鸿胸中一般,竟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开来。
习武二十年,从不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心中惊骇异常,想要叫喊,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内力如同长江之决堤,恰似黄河之泛滥,竟然不收自己的控制了,奔腾着源源不绝从脚上的涌泉穴喷薄而出。
轩辕锦鸿胸口受了一击重创,身体自然而然起了反应。刚才未曾散尽的内息沿着丹田升起,被浑身的燥热烧灼得像要活活烤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清凉从剧痛的檀中穴中涌了进来,顿时觉得全身舒服了不少。
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思索,直如沙漠中干渴欲死之人陡然间了一股清泉一般。心中一股强烈的欲望升腾了起来。只顾得上拼了命的吮吸。
那檀中穴本是人体的大穴,又是武鹏镜自己递出了第一股内力,恰似是为轩辕锦鸿打开了闸门一般,自然而然运起魔功,借由武鹏镜体内纯阴之气平复起了自己浑身的燥热来。
轩辕锦鸿修习魔功不过数日功夫,然而机缘之巧却是世人所未遇。身体数次被逼到濒死之境,依靠强烈得求生本能自然而然触发了反应。
若是寻常师傅教徒弟,断然舍不得让弟子三番五次受此生死煎熬。
到此时,轩辕锦鸿才第一次真正处于自己本意的运起了魔功,与先前被动承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面不断催动功力吸取武鹏镜身上的内息,一面引导着进入体内的纯阴之气游走身上经脉平息烧灼的痛楚。轩辕锦鸿自然而然的将魔功最精妙的吸食环节融会贯通。
说是迟,那时快,这所有的变化不过是三五息的瞬间就已完成了。武鹏镜的双目中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一双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眸子定定望着轩辕锦鸿,大张着口,露出白森森的一口牙,脸上的表情惊骇莫名,仿佛骤然间遇到了妖魔鬼魅。
浑身的内息顷刻之间就被吸食的干干净净,疼痛如同一身的骨头被人寸寸折断,巨大的痛楚中,他的身体像是一滩烂泥般软软摊在了地上。死状狰狞可怖。
轩辕锦鸿却是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看上去仿佛正在膜拜已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武鹏镜一般。浑身的肌肉都蹦得紧紧的,身上早已破损不堪的衣物如同被吹满了气一般在他身上鼓了起来。
夜幕下的沉寂中,人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只留下这一副诡异到令人遍体生寒的场景定格在了华丽的宫殿外。
随着身上衣服中气息的散出,一身破旧的衣物又重新落到了轩辕锦鸿的身子上。仿佛方才瞬间的一切不过是个幻觉。轩辕锦鸿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体内的真气慢慢从身体中散发出去。
他蹒跚着,略带几分踉跄走到了武鹏镜的身前。一把握住了武鹏镜的手腕,寸关穴中最后一丝内息被轩辕锦鸿吸入了体内。
轩辕锦鸿发出了一声似满足的叹息一般低低的呻吟之声。放开了手,看也不看地上瘫软的尸体,径直跨了过去,回到大殿中盘膝而坐,默默运起功来。
**
南陌离施展开轻功从行宫中一跃而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杨楚若等人大军的所在地而去。
楚国、月国和冰国,三国联军的战队却依旧处于一片歌舞升平之中。点燃的篝火照亮了半个天空,酒到半酣的兵卒随意扯过一个女子,在女子的尖叫声和众人起哄的笑闹声中,打横一抱就钻进了帐篷中。
羊腿、野兔、大块的牛肉,被三叉铁叉架在了火上烧烤着,表皮都泛出油腻的光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两滴动物的油脂落进了火堆中,发出刺啦一声清响,又迅速被一片喧闹嘈杂声掩盖了过去。
见到营地热闹喧哗到了不堪的地步,南陌离的眉头微微一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了一个喝醉了酒,又走出了营地范围的兵卒。快速换上了他的衣服,才穿戴好了,就听见身后一个人喊道:“张老三,快着些,撒个尿也这么大工夫!”
一股醉醺醺的酒气从自己身后传来,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早已喝得东倒西歪的士兵,脚下走得如同刚学步的孩子,走一步就摇晃几下,向着自己蹒跚而至。
才凝气一股内力,就要袭去。那人却停住了脚步,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往自己脸上看来,口中骂骂咧咧说道:“兔崽子,不是张老三不会说一声?害老子走这么远。”说着话已转过了身去,一边喊着张老三的名字,一边又往别处找寻。
南陌离这才松了口气,用那兵卒的帽子遮盖住一张五官深邃分明的俊朗面容,向着营地深处走去。
既然是厨子,那自然应该是在厨房了。南陌离用目光搜索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营地的中央。
营地的中央支起了一张硕大的案子,似是用无数桌子拼凑在了一起,上面摆放着足有两尺多长的盘子,里面生得熟的各种肉食堆得满满当当。
散乱的几把匕首胡乱扔在桌上,似是供人割肉用的。看来,这里应该离厨房不远了。
南陌离思忖着,效仿着方才那人的醉态,收敛了一身的内息,让脚步显得虚浮无力,跌跌撞撞走到了桌前,一手扶着桌子,身子软软依着桌缘似是无力站立一般。一双透着精光的眸子却哪里看得出半分酒意。
暗中用目光在军营中上下搜索着,思忖在那人会在何处。突然一只大手在他肩膀上一拍,一个同样喷着酒气的脸就凑了过来。那人嘻嘻笑着:“小兄弟,咱们将军醉了,烦劳你去厨房给端碗醒酒汤来。”
南陌离做出一副已经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样子来,卸去一身力道,眯着眼茫然四顾。
那浑身酒气的兵卒就哈哈大笑了一起,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别想着偷懒!那边,快去快回,我等着呢。”
一面说,一面就用手向着南陌离后背推去。南陌离顿时绷紧了后背,却发现那兵卒只是兄弟间笑闹般的轻轻一推,就松开了手。
那兵卒嘟嘟囔囔说了句:“好一身腱子肉。”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站在桌旁,捡起一只匕首插了块肉放到嘴边大嚼了起来。
南陌离见他并未起疑,顺着他用力的方向踉跄了一步。就向着他所指的厨房走了过去。并没有看见身后那个醉熏熏的兵卒一边口中大嚼着一边已经转身看向了他的背影。
那双眸子清冷而微寒,哪里有半点醉意。
司空灵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公主所言不错,只要一副画卷过去,南皇必定会按捺不住。不是今夜就是明日,不是刺客就是使者。南皇所能做出的反应不外乎如此了。
若是狂欢就全军放松了戒备,那早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只是没想到南皇居然会只派一个人来探营,这倒是稀奇得紧了。
翻身走出帐中,惜月公主清冷的嗓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怎么样?来人身手如何?”
军帐中,惜月公主居中而坐,身旁环绕着九部天龙的高手,人人都是龙行虎步,脸上一片清明的严峻之色,与账外冲天的笑闹声浑然如同两个世界。
司空灵修抱拳对着惜月公主一鞠身,“公主所料不错,来人正是南国将领。修为极高,就是属下也难以在片刻之间探出他的虚实。”
九部天龙面面相觑,这样说来,是顶尖的高手了?
惜月公主淡然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会听到如此的答复一般,成竹在胸道:“自然是高手了,谁让咱们手上的筹码有足够的分量。”一面说着,一双清冷的眸子如同利刃一般在江黎墨的身上扫了过去。
江黎墨碰触到惜月公主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惊。口中期期艾艾说道:“你……你们商量军国大事,我就不用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