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209)
这话让拂珠心中一沉。
当即再顾不得什么,她扬袖挥开紧闭的大门,步履生风地往里走。
大田鼠哎了声,忙跑在前面给她带路。
拂珠下意识看了它一眼。
曲家她从小到大进过不知道多少次,熟悉到闭着眼都能随便走。这点她给大田鼠讲阵法时说起过。
所以为什么要给她带路?
拂珠抿紧唇。
不过很快,拂珠注意力被转移,因为她发现她在门外的感知没出错,曲家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得他们一路穿过影壁和垂花门,居然都没碰着人。
没有负责看守传话的门仆,也没有负责迎接招待的丫鬟。
更没有熟悉的那两个人的说话声与谈笑声。
只能听得徐徐的风声,她和大田鼠的脚步声,以及一点若有若无的,燃烧的声音。
整个曲家,安静得近乎于死寂。
“就在里面。”
大田鼠停住脚步。
拂珠跟着止步。
她定定地看向前方。
难怪要给她带路,原来是曲家的祠堂。
她确实没来过。
她也确实,没想到还活着的人会在这里。
明明都已经……三个月了啊。
拂珠默了默,将白近流放到地上。
白近流仰头看她。
她拍拍白近流的脑袋,直起腰,长长地深吸口气,独自一人迈步向前。
冥纸燃烧的味道掺着常年不熄的香火的气息从祠堂内传出,和被风送来的花香混糅在一起,形成种颇为古怪的强烈气味。祠堂光线幽暗,半敞着的门黑洞洞的,仿若通往地狱的入口,欲将靠近的人连皮带骨地吞下。
“吱呀。”
微启的门彻底打开,天光照射进去,浮尘余烬肆意飘扬,拂珠眯了眯眼。
待到能看清了,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密密麻麻数排崭新牌位。
拂珠认得的。
那些牌位上刻着的名字,有曲从渡双亲,有会笑着喊她囡囡的婆婆,有一起去学堂读书的同龄孩子。
还有她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林林总总,一笔一划,所有曲家人的名字全刻在上面。
昔年童真岁月仍历历在目,他们却都已经不在了。
只留下这一座座牌位,缄默且冰冷。
拂珠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所有人都死了吗?
怎么会……
赵翡呢?
里面没有赵翡的牌位,赵翡是还活着吗?
拂珠目光下意识看向供桌前,一身丧服跪在那里的人。
是曲从渡。
不知他跪了多久,他呼吸十分浅薄,气息也很淡,几欲和那些牌位融为一体。
拂珠甚至有种她再晚来一会儿,他可能会直接这么死去的错觉。
“……曲哥哥?”
拂珠喊他。
许是真的跪了太久,曲从渡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头。
他面色惨淡,形容枯槁,眉心一道浅浅伤痕,眼睛黯淡无光,仿佛他的灵魂早已离开躯壳,唯余这具行尸走肉,还勉强存活在这世上。
拂珠看着这样的他,一下便酸了眼眶。
“曲哥哥。”她又喊。
曲从渡没有说话。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是谁。
这个时候,拂珠才看到,他手里还捧着个牌位。
其上以血字书写的,赫然是“先室赵氏”。
拂珠愣住了。
和煦日光温融地自高空倾洒而下,拂珠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般,她手脚发冷地站在门外,久久回不了神。
……
“那天过后,他一直是这个样子。”身后大田鼠小声道。
“他等你很久了。”
……
那是皇城里很平常的一天。
帝墓现世所显现出的金光异象,在外地人看来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于皇城人却是习以为常,早司空见惯。
毕竟每十年都要来这么一出,再好的景也得看腻。
所以这天,平常这个时候的曲从渡该起身穿衣,去院子里习武,可透过窗户,看外面金光亮得日头升了多高都瞧不出,曲从渡思考了半息,就决定赖床。
反正看不见太阳,他完全可以理解为太阳还没出来。
曲从渡于是很理直气壮地赖在被窝里,手指缠怀中赵翡的头发玩儿。
一圈又一圈,赵翡那缕发丝都要被打成结。
直等赵翡不知是感受到他的动作,还是睡饱了,睡意朦胧地睁眼看他,他才松开她头发,低首亲了亲:“大宝贝早。”
赵翡迷迷糊糊地应声:“你怎么还在。”
曲从渡理所当然道:“我想等大宝贝一起啊。”
说完又亲了亲,再亲了亲,大清早的差点擦枪走火。
好在曲从渡记着今天还有事,悬崖勒马及时打住。
他艰难地屏着气,咬着牙,以强大的自制力整理好赵翡身上被他揉乱的亵衣,颇为沉重地感叹了句圣人难当,便毅然决然地下床,誓要把没能流给媳妇的汗水挥洒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