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山,我的海(152)
九年了,特么还是这么怂。
突然,叶格像是发了疯一样不要命地横穿马路,翻过栏杆,擦着好几辆车冲到马路对面,去拽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
好在马路这会儿车流量并不是太大,车速也不快。
唐田紧跟过去。
叶格流着泪弯腰给寸头男人道歉,寸头惊吓般逃窜。
唐田捞起她,叹息:“叶格,下次你要过马路,跟我说一声,我带你过。”
“我要找苏末。”
“好,我和你一起找。”
凌晨一点半,叶格找遍了大街上所有留有寸头的男人。唐田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找,看着她给别人道歉。
苏末,你也是这么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这样满大街找你吗?
叶格坐在马路沿,唐田一言不发挨着她坐下。
沉默了不知有多久,叶格闷声说:“我口渴了。”
唐田站起来,“走,给你买酒喝。”
找到一家便利店,扫空了冰柜里所有罐装啤酒,在一家酒店开了间大床房,又要了床被子。
她睡床,他打地铺。
喝了不到十罐,叶格再喝不下,醉醺醺去卫生间洗漱。
唐田跟进来,给她挤牙膏倒水,“明早起床再冲澡,现在只刷牙洗脸泡脚,自己可以吗?”
叶格摇晃着夺过牙刷,塞进嘴里胡乱刷着,再把鞋踢掉,晃进沐浴间,靠着墙壁拿着花洒冲脚。
牙刷好,脚洗好,双腿湿了半截。
她浑不在乎地再摇晃回来,趴在盥洗池里洗脸,整个头几乎载到水池里。
唐田叹气着去拢她的头发。
叶格猛然起身,把他的手打掉,狠声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唐田放手,她又一头载到在盥洗池里,嘴里呜咽着:“我的头发只能苏末来扎。”
唐田僵立在她身后,突然明白了她以前都是马尾,为什么现在改成披肩发了。
她在盥洗池里倒腾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勉强把脸洗了,一路扶着墙摇晃着载到在床上,睡了过去。
唐田用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和湿头发,又用吹风机吹干了她身上被水弄湿的衣服,再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冲澡洗漱打地铺睡觉。
凌晨三点,叶格叫着“苏末!”,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茫然地看着地铺上的人,试探着叫了声:“苏末?”
唐田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叶格颤着声音又问了遍:“苏末,是你吗?”
唐田在地铺上动了动,没有应声。
叶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一路赤脚摇晃着过来,跪倒在地铺旁,泣声说:“苏末,我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唐田抬了抬胳膊,叶格顺势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身侧躺下。
她脸埋在他胳膊上,哭着说:“苏末,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去北京了,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你走了五年后,警察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认尸。他们说,从小泥湾捞上一具尸体,说这具尸体就是你。”
满脸满脸的泪顺着唐田的胳膊往下流。
叶格继续呜咽:“苏末,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和我结婚也没关系,苏末,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哭声渐大,最后,把唇咬破,颤声说:“苏末,如果你死在了我前头,我不跟你一起死了,好不好……”
有泪从唐田眼角滑过,他喉结滚动,不敢出声。
叶格挣扎着坐起来,哭着摇晃他,“你不要睡了,你醒一醒,你说话啊……苏末,你说话啊……”
唐田默了一会儿,坐起来,背靠着墙壁,在黑暗中看着她,哑声道:“叶格。”
叶格酒劲还没过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苏末,不疑有他。
她流着泪看着他,又说:“苏末,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唐田见她没有认出自己,松了口气,伸出胳膊,把她拢进怀里,“好,我不走。”
“你不准骗我。”
“不骗你。”
叶格又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捞着他身上的T恤胡乱擦着鼻涕和眼泪,逐渐安静下来。
半晌,她又问:“苏末,你会一直喜欢我的,是不是。”
唐田:“是。”
“就算我杀了人,你还是会喜欢我的,是不是。”
“是。”
她在他怀里蹭了会儿,仰脸看他,“苏末,我想让你亲亲我。”
唐田垂眸看她,收紧了喉咙,“叶格。”
叶格倔强地看着他,抿了抿唇,说:“我杀人的那天,在楼顶上,你亲我的那样,再亲亲我。”
如雷轰顶,唐田僵住,耳朵轰鸣刺痛,像是有谁拿着电钻在他耳洞里钻孔。
叶格杀人?!
叶格杀过人?!
一道道闪电接连劈在太阳穴上,有没有可能,因为叶格杀人,苏末替她承担杀人罪名,为她善后,所以,这几年,才一直躲着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