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格眼里蓄满泪,抬起脸,吸着鼻子说:“苏末,你如果真生病了,我养你,不论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苏末摁着她的头,眼角飞出一丝笑,“你总是咒我做什么。”
叶格咬了咬唇,还是哭了出来,“那天我看到你一身血倒在地上,我以为你要死了。苏末,如果你死了,我也就不活了,这句话,我也是说真的。”
苏末突然一阵心烦意乱,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他好不容易下决心把她推开,结果,看到她哭,听她说这些话,他大脑一片混沌,突然就很想把她揉进怀里。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把她推开,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他拧着眉心,说:“叶格,我不想听这些生啊死啊之类的话。”
叶格哭着扑进他怀里,脸埋进他胸膛,肩膀耸动,泣不成声。
纠结,矛盾,难受。
想给不能给,想爱不能爱。
操他大爷的精神病!
苏末吐出一口气,抬起胳膊,紧紧圈住了她。
最后一次,叶格,再抱你最后一次。
“叶格,以后,违法犯罪所有不好的事情,你都不能做,想也不要去想。”苏末抱着她,在她头顶低语,“因为你是叶格啊。”
叶格呜咽着,“我再也不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得了病,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你不用管我,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叶格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昂起头,直视着他,坚定道:“不!我不要你有事!”
“我是说如果。”
“不要!!!”
“你又开始不听话了,是吧?!”苏末脸色很不好,强压着怒气,随时都会爆发。
叶格眼里噙着泪,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苏末,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听你的,就这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苏末别过脸,吐出一口气,揉着额角,他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吵下去。
叶格就像棵藤蔓,一旦缠上你,终其一生,就再也甩不掉。
他从小看到大的叶格,他的叶格,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的叶格。
就算是拿把砍刀,把这棵藤蔓齐根斩断,她流着血,直到死去,还是要缠在你身上。
撵不走,骂不走,打不走。
这就是叶格。
可是,叶格,你缠上的这棵树,是根枯木啊。
枯木,你懂吗?
指不定哪天就腐烂死去的枯木,你缠着它做什么?
你是不是他妈的傻!
但是,这样的叶格,才是叶格。
……
叶格固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苏末,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苏末把戾气咽下去,喉咙干涩,“叶格,我饿了。”
叶格再看了他一眼,抹了把泪,从床上跳下来,“我回家给你带鱼汤。”
苏末靠着墙壁嗯了声。
叶格拿着保温盒走到门口,身形顿住,又拐回来,盯着他,“苏末,你是不是想要丢下我了?”
苏末抬眸看她,笑了下,一如往常,“怎么会。”
叶格咬了咬唇,又说:“吊瓶里的药,还剩一些,还有你的耳朵,纱布上的绷线开了,我叫护士过来,给你重新上药扎针吧?”
苏末再笑,“好。”
叶格抿着唇,双眼一弯,连忙应着,跑出了房门。
☆、chapter35
陆队收起监控器材,阴沉着脸,点了一根烟,一路跟着叶格,出了医院。
几天下来,他意识到,他被叶格打败了。
白教练说的对,终其一生,历尽艰辛,她和苏末,只是想当个正常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正常人。
谁没有青春过?
谁的青春又如她的这般刚烈?
刚烈里透着死亡,死亡里透着希翼,希翼里透着绝望。
陆队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青春年少时,隔壁班那个文文静静总爱脸红的女孩。
如果当时的她,能有叶格一半的勇气,或者,他能有叶格一半的果敢,后来的他们,会不会不一样……
陆队找白教练喝酒,酒至微醺,他点上一根烟,问白教练:“老白,你说,人的本性都会趋利避害,怎么会有人偏偏逆而行之?”
白教练灌了一口酒,“总要有这号人吧,要不然,怎么会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话?”
陆队吐着烟圈,“真是邪了门了。”
白教练给他倒了杯酒,“你还要带走她吗?”
“算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做出个什么妖来。”陆队把烟头摁灭,“老白,这个事情,你不要提到我。就让他们以为,她差点儿杀了人犯了罪吧,也算是给她敲个警钟。”
“陆宁,谢谢你。”
陆队又抽出一根烟,“你激动个什么劲,她又不是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