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
他们想跑,刚刚动作,就听到有人大吼:“捉住他们!”
死寂的城池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要有动作,就会被捉住,兵将们并不着急着斩杀,只是将他们如猪狗般驱赶玩乐,愉悦地欣赏着他们眼里的绝望。
这是司马最喜欢玩的游戏,追一会儿,抓回来,割肉,再放走,抓回,反复几次,到最后再放手,这血人便不跑了,只剩等死的麻木。
战场太过利落,没有这种看人一点点被逼到绝境的快感。
人们尖叫着,奔跑着,饿了许久,跑着跑着就跌倒,换作在地上狼狈地爬行。
无处可藏,躲进屋里的要被拎出来丢在街上,让他们像猪狗那样爬着四处乱撞,越是混乱兵将笑得越大声,见人互相踩踏,丢弃妻子,他们更是痛快至极。
殷恒看着这片混乱,眉脚跳了一下。
他犹豫地走到秦玦身边,小心地问:“你那日道穆姑娘若知晓你屠城,会与你同归于尽……”
一直垂着头无所事事地秦玦终于动了,他好像没有听见城中的哀哭,只是抬眸看向殷恒,明明面无表情,声音却阴鸷至极:“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浑如换了个人一般。
他看着城中人如牧犬一般嬉闹追逐,脸上露出快意的笑:“若是她看到这般场景,必定恨死我了。”他的嗓音阴冷,明明在笑,却透着咬牙切齿,“我何尝不恨她!她不是不让我作恶吗,我就屠遍中原,杀光所有的人!”
他字字句句里透出的真切恨意让殷恒惊心,明明前些时日还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升起,殷恒忍不住心惊。
而秦玦大吼着宣泄他的恨意后,看着眼前的混乱,忽然又唤作了畅意的笑,呼唤着前方的司马:“你这叫什么屠城,拖拖拉拉的,多不痛快!”
正在欣赏百姓哭着爬行的司马愣住,回身望向秦玦。
明明隔得很远,他看不清秦玦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抑不住的疯魔。
这才是他熟悉的秦家人,这些玩闹的游戏还是秦玦亲父教给自己的。
他也跟着大笑,对秦玦喊道:“何为痛快,请君上解惑!”他麻木已久,需要更血腥的事来刺激,这小疯子说不定能比他亲父更懂杀人。
他这么一说,手下兵将群情激昂,高呼天子圣明。
秦玦在拥趸中快步走过来,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手抽出一把路边兵将的刀。
刀光溢着寒气,众人欢呼声越发浓烈。
躺在地上的百姓浑身僵硬,绝望地闭眼。
他与众兵将同乐,高呼着:“杀人不痛快,还杀什么人!”
司马见天子逼近,仰天大笑,虽然他不喜痛快,但被他那股疯癫感染到,浑身血液沸腾。
众人欢呼。
正想跟着吼几句,或者举着刀砍几个人痛快,却见周围声音忽然消失了。
众将士面目扭曲,张着嘴,猛地收住了欢呼声。
这是怎么了?
他想看向另一边,却转不了头,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哦,这是他脑袋从脖颈上滚了下来啊。
秦玦面上染血,皮肤更显森白,大笑着:“这才叫杀人。”
无人应答,死寂一片,他拎起司马的头,不解:“司马,你怎么不回应孤?”
四周死寂无声。
他的嗓音便格外明显,委屈至极:“司马,你当真是扫兴!孤生气了!”
他将司马的头远远一扔,砸到另一个士兵怀里。
四周如被冰封,没有人敢动作。
秦玦蹙眉,慢慢转头,将视线落到怀抱头颅的士兵身上,神情十分怅惘:“你同司马是一路人,也想扫孤的兴吗?”
士兵浑身如被冻僵,怀里抱着尚且温热的人头,牙关打颤。
“不,不……我不是……”
他抛开头颅,双腿一软,惊恐地跪趴在地上,手里的刀落地,发出哐当脆响。
仿佛是一个火星瞬间点燃城池,一声接一声脆响响起,刚才还在追逐屈辱百姓的士兵纷纷跪趴下,学着他们的动作求着生路。
秦玦拎着刀,茫然四顾。
“这是何意?你们……都想让孤扫兴!”
疯子,疯子。哪怕是他父君也不敢轻易屠杀司马,他居然说杀就杀了。
他慢悠悠地从众人身上跨过,似在挑选下一个趁手的猎物。
只是眨眼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秦玦拖着长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跨过一个又一个身体,最后擦了擦面上腥臭的血。
他松开手,刀落地,轻飘飘道了声:“无趣。”
一场哗然闹剧就此结束。
至此,无人敢去秦玦面前提要求,毕竟连掌军政的司马他也说杀就杀,丝毫不顾情面,不给自己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