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桐不得不后退,磕磕巴巴:“我猜、猜到了这是郢国的样式,怎么忽然……”
说到一半,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丧气地闭了嘴。
她刚才是来干什么的?
她定了定心神,努力压制住混乱的思绪,试图再退一步,小腿却撞到了桌案。
哐当一声巨响,桌案掀翻,穆君桐猝不及防地被绊倒,狼狈地跌坐到地毯上。
这声巨响也打破了殿内粘稠而古怪的气氛,秦玦被她逗笑,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在她面前席地而坐,躬身大笑。
穆君桐被他笑得尴尬不已,想要斥责他,眼神却不自觉落到他的衣领处。
晃晃荡荡,松松垮垮,艳丽薄纱做内里,锁骨之下,露出丝丝缕缕伤痕,如刺青,如图腾,一路延续,藏在胸腹之间,不知余下图案是何。
心旌摇曳。
前几日地牢打斗,穆君桐被他的力量速度所震慑,十分明晰地认知道他已成长为男人。但今日,她又冒出了这种认知,只是同前几日不一样,“男人”这个词忽然充满了异样的绮思。
他毫无所觉,笑完以后,直起腰,以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坐着,丝毫不明白在艳丽装扮下这种懒散有多摄人。
他好奇地看着穆君桐:“你这副神情是何意?”
穆君桐浑身一僵,立刻强迫自己拉下脸:“我什么神情?”
秦玦乜了她一眼,如此熟悉的动作,却因为他耳边艳丽羽毛的晃动显得没那么孤傲,有种陌生的感觉。
“你瞧着像是被吓到了。”他很久没有散发过了,有些不适应,所以他晃动了一下,绸缎般的乌发波动,带动头上的羽毛也跟着摇晃。
穆君桐就像被逗弄的猫,视线又被轻而易举地牵走了。
她恨恨咬牙,努力拉回注意力。
“我没有被吓到,只是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做郢人打扮。”她嘴硬道,“不是很适合你。”
秦玦闻言,忽然心头空落落的,他不明白为何,只是点头:“这样啊。”那就白扎这么多耳洞了。
刚才自己问她美吗,她点头,说明是貌美的。
现在她又说,不适合,那说明不够貌美。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能入她的眼吗?若是能入,就不用折腾了,他俩结亲,从此以后,他便是为她招魂的血祭之人。
他却忽然不知怎么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穆君桐。
穆君桐被他盯着,眼神左右闪躲。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要脱离这种古怪的压制气氛。
她想要屈膝收回腿,赶紧站起来躲开秦玦。
他却忽然动了,双手撑地,刚好撑在她腿的两侧,阻止了她屈膝的动作。
他直直看着她,这是他审视别人是否说谎时常用的眼神,但穆君桐从未感觉这种眼神如此强烈过。
他倾身,冰冷的发丝滑过她的腿。
暮光被他的身影遮住,黑暗瞬间笼罩住穆君桐,仿佛要将她拽入浓稠的墨潭一般,轻而易举地吞噬她的身形。
他黑瞳幽深,眉眼深邃,逆着光,面容浓艳至极,像从深渊爬出的妖物。
“你觉得……我的容貌可能配得上你?”他真挚地询问,或者说,拷问。
视线交错间,他投下的暗影终于全数笼罩穆君桐,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炸开,炸得穆君桐皮肉焦黑。
她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玦:“你、你说什么?”
秦玦蹙眉,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有些不耐烦,不懂穆君桐为何如此反常,所以他压着眉头,再次重复:“我说,我的容貌可——”
话没说完,穆君桐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浑身炸毛,咬牙切齿地抬起腿,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就撑在她的右腿两侧,这一脚,直直踹向他的腹部。
秦玦反应迅速,比起炸毛的穆君桐,他冷静多了,直接格挡住,然后反手一抓,握住了她的脚踝。
没有任何犹豫,他顺着她的力道将她一扯。
穆君桐在地毯上滑动,眨眼间被拖到了秦玦身旁。
“你放手!”她差点尖叫出声,双手紧紧抓住地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他却浑然不觉,一脸莫名:“你为何恼怒?”
穆君桐疯狂否认:“我没有恼怒!”
只是因为这太诡异了好吗!
她这般否认,秦玦更加认定了她十分恼怒,只是他极为不解,他就想要个答案而已,为何不告诉他?
他思考的时候手指会下意识活动,比如现在,他抓着穆君桐的脚踝,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他的指腹柔软微凉,犹如过电,穆君桐四肢僵硬,心快要从喉间跳出来了,又惊又恼,挣扎着踹他。
秦玦敏锐地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