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晔眼底微光忽闪一下,而后直视着朝夕的眸子,“对!”
他回答的这般肯定,倒是一点也不隐瞒,见朝夕眼底晃过一阵深思,凤晔又接着道,“若是他继承世子,段锦衣便永远在王后之位上,若是那般,这一次我没有死在大火里面,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我怎么躲得过?”
朝夕抿着唇,“你已经肯定了?”
凤晔牙关紧咬,“段锦衣……别的我不肯定,可是这一件,必定和她有关系!这宫里宫外,我的存在只妨碍了她和六公子,一定是她!”
朝夕眸色微暗,“这件事有别的解决法子,姬无垢的婚事,且看他自己。”
凤晔欲言又止,朝夕抬手抚了抚他肩头锦衣的皱褶道,“段大将军再度惹怒了父王,段氏已经岌岌可危,而段祺并不自知,所以你无需担心。”
微微一顿,朝夕又道,“眼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保全自己。”
凤晔抿着唇,看着朝夕笃定的眸子半晌才点了点头。
朝夕不再多言,示意他快进殿中去,而后转身便朝宫门口走去,一边走朝夕又想起了凤晔的话,让她阻止姬无垢的婚事她的确做不到,不过姬无垢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凤钦不知道,孙岑也不知道,他难道会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住处数日子?
摇了摇头,朝夕知道这不可能。
在她心中,姬无垢可从来不是会把时间用在无意义事情上的人。
一路心思沉沉的出了宫,刚走到等着的马车之前朝夕便见墨鸦一脸沉凝的等在马车边上,今日送她入宫的是墨鸦,若是寻常,墨鸦该平常的见礼然后掀开车帘请她上马车,可是这会儿,他却只是沉着脸站在马车边上,看到她来了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垂着的马车车帘,朝夕心头一凛,几乎立刻就知道马车里面有人。
而能让墨鸦露出这般表情的人,只会是让他很为难的人。
而墨鸦不会让陌生人上她的马车。
朝夕心底无奈苦笑,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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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墨阁叛徒
墨鸦出自墨阁,是未来的墨凤,能对他下令的人只有朝夕和现如今的墨凤,可若说谁能让他为难,那这个曾经做过墨凤的晋国三公子便是朝夕想到的第一人选。;
旁人连靠近马车都不能,可墨鸦认得这位前任墨凤大人,不仅认得,从前墨鸦还听命于他,因着这份旧交,此时此刻姬无垢坐在朝夕的马车里。
朝夕和姬无垢相对而坐,他仍然一身迫人的潦黑之色,整个人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冰冷,黑暗,冷漠,这样的人,仿佛生来就该生在见不得光的地底,然而他却又有一双淡色到几近透明的眸子,那眸子似落满了皓月清辉的寒川,是那冰冷幽暗地底唯一的一处光亮,这鲜明的对比,让人看到姬无垢的时候除却畏怕,又多了一丝莫名的怜惜。
一个生来就该在黑暗之中的人,却有这样一双澄澈不沾尘埃的眼。
或许真是连老天爷都在怜惜他命途坎坷。
马车静静的停着,墨鸦如同影子一般侍立在外面,马车之内,朝夕自从进马车到现在一句话也未说,若说她也曾被他这双眸子骗过,可自从他出走墨阁之后,那唯一一点旧交也没了,而她更清楚的知道,姬无垢能坐在她面前,必定有他的目的。
“看来上一次我和你说的话你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姬无垢的母亲大抵出自蛮族,所以他才有了这淡色的眸子,若他眸子里流淌的是银河繁星一定美幻至极,可偏偏,他的眼里常年沁满了冰凌,眸色虽美,却在人刚看进去的时候便将人冻住,没有人可以探究到他的内心,淡漠疏离到了极致。
朝夕下颌微抬,双眸微眯,“晋、国、三、公、子……”
一个字一个字的,朝夕缓缓的念了一遍,她继续看着姬无垢,“晋国三公子凭什么以为我会将你的话听进去呢?难道……凭你是墨阁的叛徒?”
“叛徒”二字若针一般刺的姬无垢眉头紧皱,看着朝夕全副武装的精致面孔,他亦无法窥探丝毫她的真实情绪,他不知道她如何作想,可光是这话,便已经是大大的不善。
姬无垢落在身侧的手微攥,“那件事,我已经与你解释过,我是为了……”
朝夕转过头不听他的话,“墨阁有墨阁自己的规矩,你已经不是墨阁之人,亦无需同我解释,如今你是晋国三公子,你只需知道你没有资格置喙我的事。”
姬无垢唇角紧抿,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的用心你难道不知?我是为了你……否则我何必来巴陵?我知道你一定让白鸾去查了,那你现在一定有消息了,你是不信?还是打算将这消息置之不理呢?在我心中,你不是这样不顾大局的人。”
朝夕缓缓转回目光,蹙眉,“我是怎样的人与你无关。”
姬无垢眼底闪出两分受伤,又漫出深深的隐忍,咬了咬牙,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你看重商玦,不过是看重他手中权力,可你难道不怕那些消息是真的?”
见他表情严肃,亦不再提往事和为了她之类的话,朝夕的表情这才又漠然转为凝重开始沉思,姬无垢见此又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信筒,“这是我的消息,你看看。”
他将信筒递到朝夕眼前,朝夕看着那信筒半晌,终于还是缓缓接了过来,打开信筒,里面一页极薄极薄的信笺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百十个小字,朝夕一目十行细细扫下来,看完之后,将信笺在指间一捏,那信纸不多时便化作了一堆碎屑。
她五指一松,碎屑徐徐而下,而她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没有半分动容。
姬无垢看着这样的朝夕狭眸一瞬,“你不信?”
朝夕唇角沉着,眉眼之间笼着一层深深的郁色,不知是因为看到的内容还是因为姬无垢的不请自来,见她不语,姬无垢也不再言语,他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而有了这个认知,姬无垢眼底也跟着一暗,那本就绵延了三千里寒川的眸子忽降风雪,若他对面坐的是别人,只怕顷刻间便能被他的眼神冻死。
姬无垢知道哪里不对了,从前的朝夕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她哪里还是哪个杀伐果断只懂权衡利弊的朝夕?
姬无垢不说话,用尽所有的耐心等着朝夕的决定,可一瞬之后,她看到朝夕眼底的沉郁渐渐被几丝他看不真切的默然取代,而后,她表情如常的看着他下了逐客令,“并非不信,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你来蜀王宫多日,该回晋了。”
姬无垢眼底的冰冷扑簌簌碎裂,姬无垢仿佛能听到那冰凌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眯了眯眸,眼神再度冷冽下来,“你留他在公主府过夜,你与他同游城南旧宅,你与他同进同出王宫,你已经开始想着准备婚礼了吗?你已经准备好要去燕国做世子夫人了?”
朝夕看着姬无垢,他周身有寒川冰凌,而她周身有巍然不动的月照清风,朝夕没发现,姬无垢却发现了,她这波澜不惊的样子俨然和商玦那任何时候都高高在上从容优雅的模样有了几分相似,朝夕相处,他对她的影响她自己不自知,可姬无垢却看的分明。
“我和他如何,轮不到你说话,你该走了。”
姬无垢定定看着朝夕,不知道该不该将她这可怕的变化说出来,她分明是最不愿意与人交心的人,“好,既然你都清楚,那我就不必多言了。”叹了口气,姬无垢又道,“这消息绝非空穴来风,你是不愿意冒险的人,不过要利用他,总要物尽其用才好。”
朝夕眯眸,姬无垢这才起身准备下马车。
眼见得他要出去,朝夕斜着他的背影道,“管好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