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竹没注意到他突然起飞,本能抱紧他的肩背,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一时有点怯场。
“真真真要动手啊?”
“嗯。”
“你来吧!!”他突然怂了:“我没打爆过别人,万一脑浆子溅到我脸上也不知道好不好洗。”
“试一次就好了。”解雪尘存心逗他:“等会给你找个顺手的铁棍子。”
蔺竹呜呜求饶:“换个法子!打人我不行!”
今天是休沐日,丞相正坦腹东床,在床上睡得鼾声如雷。
他倒是话本里大贪官的标准长相,膘肥体壮,这些年没少大鱼大肉地享受。
卧房不仅睡着他一个,还有五六个美貌妾室围在一旁,有捏肩捶腿的,有素手打扇的,一个个都不敢怠慢。
府苑里同样戒备森严,看来是防着有仇家潜入生事。
不仅每个宅院都配有家丁看守,而且还有手持长叉的看守定时巡逻。
但再多守卫也不会注意到天上的飞鸟。
墨隼旋身一落,悄无声息地息在了他的房檐上。
“他快醒了。”
蔺竹左右张望情况,本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突然瞧见有个油黄色的东西晃了过去。
那是半透明的一缕魂,像是喝醉酒了一般晃得走不准路。
瞧着魂灵的模样……难道是睡梦里的陈丞相?!
墨隼眯眼看着那缕梦魂晃晃悠悠地要回到本身里醒来,在它接触那胖汉之际突然张嘴一衔。
睡梦里的陈丞相鼾声一震,身体有点不安地翻了个身。
那缕魂猝不及防地被叼住了,左右拧着想钻回身体里。
长喙一拧一拔,竟把他三魂六魄都悉数拔了出来。
蔺竹头一次看见活人拧在一起的魂魄,看得又是害怕又觉得不太好。
“你这样要杀了他?”
“杀了作甚。”
魔尊随意捻了个诀,那魂魄便被揉成球跟在身边了。
“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你许过一个愿。”
“你说活该让那些贪官污吏,还有让那狗皇帝,都去民间尝尝疾苦,最好吃够苦了再回去当官。”
蔺竹都忘了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此刻更惊讶他记得这件事。
“雪尘……”
“嗯?”
“你好把我放在心上。”
他这样不加修饰的说出来,魔尊反而又哑了火,无言相接。
“总之。”男人强行把话头转了过来:“我们找个午睡的庄稼汉,把他们的魂魄调转一下。”
“那你会不会遭天谴?”
“天谴这种东西……早遭过无数次了。”
魔尊自嘲般笑了一声,又像是怕他忧心,重新说清。
“只调转十日,算换他南柯一梦,不打紧。”
那油黄发亮的魂灵,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丢了出去。
精准砸进京郊外田舍里,某个呼呼大睡的庄稼汉脑壳里。
作者有话说:
来了今天更明天更之后也会更更到完结
第63章
陈章政睡到一半, 互觉得燥热难安。
他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示意婢女给自己添冰打扇。
不知怎的, 那些侍奉的妾室们全都没了影子,更没婢女前来递茶。
陈丞相睡得口涎直流,一抹眼睛发了怒。
“冰呢!”
“这么热的天气, 是要热死老子?”
往常这时候若是他叱责一声, 里里外外得跪下好几片,免不了娇妻美妾前来哄劝撒娇。
他半醒半怒地吼完了, 被劈头盖脸浇了半身臊水。
“冰?你还敢跟老娘要冰?”
农妇叉腰大骂, 抄起旁边的扫帚就把他往榻下赶,抽得登时皮肉上有好几道红印:“庄稼都要渴死了, 你不去挑水跑回来偷睡, 做什么皇帝梦呢还敢要冰?!”
陈章政多少年没被痛打过,此刻冷不丁被淋了一头臭烘烘的脏水,胳膊大腿更是被抽得火辣辣泛痛。
他嗷的一声窜起来,在草榻上被笤帚抽得乱转, 活似铁锅上的活鱼。
“侍卫!!侍卫!!”
“说什么梦话,赶紧给老娘下来!再不去浇水老娘撕了你的脑袋!!”
“你疯了,我可是当朝丞相!”
“丞你妈!”
不远处槐树上,一隼一鼠栖在阴凉处, 把热闹尽收眼底。
蔺竹看得好笑, 叼着草根当糖棒般慢慢嚼着, 竟真有几分天然做鼠的快意来。
解雪尘立在一旁, 念头流转间已从旁的村人脑海里听完附近情况。
“这陈家是附近有名的穷户。”
“虽然老婆泼辣能干, 但抵不过嫁了个败家无赖。”
“如今正是秋收前夕, 庄稼正在渴水的时候, 断了供水是要拱手一整年的收成。”
蔺花鼠嚼着草根,翘着脚直接睡在他松软的翅羽旁。
“那咱们家的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