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段时间忙着读书,又遇到不少风波,许久没顾上家里的田地。
“无妨。”魔尊谦逊道:“照顾得还可以。”
解家人说话通常有个毛病。
要么过分夸张,要么过分谦逊。
如今蔺家小院后头的稻子基本有一人高。
一粒顶别人家五粒,再养一季怕是要长成馒头树。
他们当初选的种子其实与别家无异,理应也是差不多的收成。
但除了种子之外,其他全都跟别家不一样。
原先的土养分平平,这些年被杂草榨的干瘪,理应养好几年豌豆好好固住土质。
苏红袖看着嫌弃,拿紫海别院里种灵芝的黑蜂泥换过来。
几亩地均是半夜悄悄换的,使得也是类似当年一夜间造府筑院的道法。
那土生在天地灵华充沛的高岛之上,水分充足营养丰富,别说种灵芝了,种仙草都能活。
在此基础上,又由林霜今引来了最清澈的江心水,凿土成渠,时刻供应不断。
自从魔尊教她如何以鬼诀炸开顽石沟壑之后,林霜今练习功法之际捎带着把地下水给打通了。
上面有大江小河引流而来,下头更是水丰土润,即便是如今热到暑气蒸蒸的地步,他家的田地都没有半分干裂,像是还在过春天。
随后家里狗子们没事去稻田里扑吃田鼠,解明烟有时去仙庭里看看,折了琼枝把甘露点在田里,半有心半无心地帮着照顾。
满地稻谷算是汲取到天下最好的雨露润土,疯了似的拔尖猛长。
一不留神,种的有点过。
解雪尘再去看的时候,明显看见自家庄稼在一长行的田地里鹤立鸡群。
蔺家稻子根根过于茁壮过于饱满,偌大穗子垂得像玉米一般,全是奔着撑死人的地步去。
魔尊难得想别太招摇,一挥袖子施了幻象,没让旁的村民起了疑心。
低调点,省得日后解释。
蔺竹特意存了好些碎银,早已准备好后路。
如果自家稻米不够吃,他也会厚厚备下大仓新米,让朋友们每天都能畅快加餐饭。
正畅想着,那边真打起来了。
陈章政被打清醒之后以为自己是被绑了,在床榻上吱哇乱叫,把碗筷杂务扔了满地,大叫这妇人犯了杀头的罪。
——然后被拎着耳朵拽到水缸旁边,叫他看清楚自己长得样子。
本应是一副官相的大胖子,此刻看见水缸里的自己又黑又瘦,像是长年吃不饱饭一般的干瘪枯柴。
他张大了嘴,举起皴纹厚茧遍布的双手看了又看。
不,这不是我!!
这不是我的手,也不是我的脸!!
是不是那紫竹妖施了邪术,把我的脸给换了?!
我是丞相,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天底下第二尊贵的人!!
他趴在缸边看了又看,露出哭丧般的表情,此刻拔腿就往外狂奔。
身后婆娘怒骂:“回来!!你回不回来,再不种田叫我哥哥来揍你——”
陈章政卯足了力气狂奔不止。
我要去京城,我要去丞相府,我要讨回来我的富贵!
魔尊听见他心里所想,此刻才想起来还有个妖怪没管。
那紫竹妖被印成纸四处敛财,先前说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怕是被管得更紧了。
“走,回去看看。”
墨隼叼着花鼠后颈一抛,又载着他飞至高处。
这次身边跟了个迷迷瞪瞪的土黄色小球,被顺路丢去了丞相府。
蔺竹还想多看些热闹:“要不你把我留在这,我看看他醒了怎么样,你去救那纸?”
“不一定救。”魔尊叹道:“你把我想得有多慈悲,还尽做这些好事。”
花鼠双爪捧着草叶,笑眯眯看他。
“你一直很良善,不是会做坏事的人。”
墨隼突然叨了下他的脑袋。
“哎哎!你啄我做什么!”
于是兵分两路,蔺花鼠被留在梁上看庄稼汉的好戏,解大鸟飞去国库里瞧一眼那被设局困下的紫竹妖。
蔺竹没留意自己毛茸茸的后背上落了枚杏花般的痕迹,却也很有安全感的在高处看热闹。
村汉睡了个极香甜的觉。
他本来就不想去冒着暑热给庄稼浇水,宁可挨饿挨打也要溜回屋子里睡会儿。
一翻身的功夫,周身热气突然消了。
不光不热了,床铺还柔软舒服,散着沁人香味。
村汉一睁眼,看见如花美人倚坐在床边,在给自己大扇子。
他腾得跳起来,哆哆嗦嗦地说不清楚话。
“使不得使不得!!”
“仙姬怎能给我这样的粗人打扇子!”
美妾娇笑道:“相公怎么调笑起人家了?”
村汉再一抬手,发觉自己白胖的活像头阉猪。
他人也是傻了,刚要问怎么回事,肚子先咕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