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便笑了,又说:“赢他们有什么意思。”
抬眸时,眼底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
嗯,合着就想赢他。
卫瓒有点儿好笑,半晌却说:“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我是昭明堂的双陆棋状元。”
沈鸢头回听说这么个可笑名号,却是唇畔的弧度更大了。
他继续浑说:“还是六博棋状元,蹴鞠状元,投壶第一高手……”
沈鸢没忍住,到底是笑了起来。这人一笑,院儿里的树叶、天上的云朵都跟着摇。
仿佛依稀还能瞧见那温柔飒爽的影子,应是他始终未曾见过的那个沈鸢。
隔着一个院儿,知雪那边煎着药,又探头去看玩棋的两个人,回来坐在炉子边儿嘀咕:“不是说要审小侯爷的么?连绳子锁链都准备好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带了来,结果倒是他把公子给带坏了,学着玩棋打牌了。”
照霜便在边儿上道:“他守了公子两天一宿,公子哪好意思真把他捆起来。”
知雪“唉”了一声。
照霜却笑了笑,说:“挺好的。”
“公子好久没玩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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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精神起来了,那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卫瓒说歇一歇的时候,才发觉已到了晚上了。
沈鸢如今是个病人,吃过了晚饭,又忙忙碌碌药浴、针灸,折腾了好半天,才让人扶着回了房间。
那股子瘾头还没下去,沈鸢又跟卫瓒在床上撑了个小案子,玩了一会儿,人似乎的确精神了许多。
知雪过来叮嘱他:“入夜了,公子早些睡。”
这时候沈鸢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玩了一天。
沈鸢说了声:“好。”
一扭头,见卫瓒没出去。
说:“小侯爷怎么还不走。”
卫瓒挑眉问:“这宅子里头拢共就收拾出两间屋子,你觉得我该睡哪儿?”
沈鸢这才想起来,这宅子不大,地段也荒僻。原本是他几年前趁着主人急脱手,用父母积蓄买下的一处小院。
只是一直也没时间收拾出来。
这回更是忙忙碌碌,三个人光顾着伺候病中的他了。
知雪照霜睡一起。
那余下的这间房,他自然只能跟卫瓒一起睡着了。
他俩面面相觑。
却是卫瓒咳嗽了一声,说:“咱俩又不是没睡过。”
他“哦”了一声,慢吞吞爬上床。
他跟卫瓒,两个人中间儿隔着一掌宽的距离。
他年幼便见过父亲练兵,军营里头睡觉其实也都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睡。
没什么不对的。
却又说不出那躁动不安是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病时睡得太多了,竟然有些睡不着了。
他这般想着,忽然听见外头滴滴答答漏了几声雨声,继而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风声簌簌瑟瑟,凭生几分寒意。
他听见卫瓒轻声说:“下雨了。”
他“嗯”了一声。
心里头却犯嘀咕,平日卫瓒总一副睡不醒的懒散模样,怎的这时候还醒着。
卫瓒问他:“冷吗?”
他说:“不冷。”
却忽得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听见卫瓒理直气壮说。
“我冷。”
第30章
哪怕是隔着被子,抱得不是很严实。
沈鸢也是能感觉到,卫瓒的怀里是很暖和的。
可这份热气却又教人不大适应,兴许因为已经习惯了自己冰冷、总也缓不过劲儿来的手足,这份暖意倒越发不敢接近了。
暖也不过是一时。
到了自己睡的时候,只怕更是睡不着了。
他说:“卫瓒。”
卫瓒“嗯”了一声。
他说:“你回你那边睡去。”
卫瓒说:“怎么了?”
他说:“不习惯。”
卫瓒说:“那你习惯习惯。”
卫瓒这张嘴实在恨人,原先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不屑多说,如今肯说话了,倒不如不说。
他蓦地翻了个面儿,把脸冲着他道:“小侯爷这是什么毛病,非贴着不可吗?”
卫瓒懒懒散散撑起脑袋说:“我洗了澡了。”
——这是洗澡不洗澡的问题吗?
他下意识又要揪自己的衣袖。
却忽得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道异色和试探,轻声说:“既如此,那便换一个问题。”
卫瓒闻言一怔,继而笑了起来,说:“你这一套学得倒是很快。”
沈鸢微红了耳根,却又固执盯着他,淡淡说:“既然是你冷,非要贴着睡,那让我一个问题,总不为过吧?”
卫瓒倒仿佛真的在思考一样,嘀咕说:“一个问题……就贴一下啊?”
沈鸢说:“你当你多值钱么?”
这话却不经意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外头风雨交加,两人面对面在床上躺着,卫瓒随手拈起他一缕发在指尖把玩,懒洋洋说:“沈折春,你怎么这么固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