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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闺杀[破案](37)

“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老子的,老子愿意如何就如何,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看着儿子滚在墙边不动弹,阮桂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卧房翻找林福姐藏起来的钱。

这么多年,林福姐藏钱一直都只在那几个地方,非常好找。

随手在炕砖里一摸,只摸到一两来碎银,阮大撇撇嘴,颇为不屑地揣进怀中。

阮莲儿刚刚清醒过来,看他又动家里的存银,立即扑上来嘶吼,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你不能拿走,那是弟弟的束脩,你这个畜生。”

畜生?

阮大冷冷看了一眼女儿,随便一甩就把她甩开,右手高高轮起,用那酒瓶狠狠打在女儿额头上。

“啪”的一声,仿佛打在阮桂心上。

“阿姐!!”阮桂挣扎着起身。

“小娘皮,你也敢跟老子这么说话?”阮大根本不理阮桂,只盯着阮莲儿看。

阮莲儿似乎被激怒了,她愤怒地看着他,目光里有着深深的恨意。

阮大不喜欢她的眼神,很不喜欢。

从他第一次说要卖掉女儿的时候,这个一直任他打骂的小丫头也开始反抗。

阮莲儿扑上前来,伸手就往他脸上招呼:“你不配做人,你是个畜生!你就是畜生!”

阮莲儿叫骂道。

阮大粗眉一皱,硕大的巴掌高高抬起,这就要打在女儿巴掌大的小脸上。

这丫

头他从小打到大,最知道打哪里最痛,也最知道如何让她听话。

不乖的孩子,就得挨打。

否则,他们完全不知道孝道两字怎么写,也不知道要如何尊敬他这个父亲。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冷风呼啸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后背上巨大的打击声。

嘭!

阮大狠狠抬头,目光死死盯着握着残破椅背粗粗喘气的少年。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紧紧捏着酒瓶。

反正明天他要跟红枣出城去玩,去找属于他们的桃花源,这些小兔崽子是死是活,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阮大恶意地想。

然而就在此刻,悠远的鼓声响起。

咚咚咚,那是暮鼓声响。

阮大停住脚步,他阴森森盯着儿子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阮家小院。

他还有重要的事,没空跟这些小兔崽子耽误。

回家的路上,阮大想着明日的美好开端,美滋滋地打开药酒瓶塞,咕嘟嘟喝起来。

唔,味道很奇怪,但是酒味很足,很不错。

阮大满意地想。

很快,他就把一整瓶药酒都喝完了。

酒劲儿上来,阮大只觉得浑身舒畅,他一路左摇右摆地穿过庆麟街,趿拉着步子往家走。

不过刚走到庆麟街东街中央,他就感觉自己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特想喝水。

阮大用那双迷蒙的眼睛扫了扫,一眼看中了一家店铺门口的水缸。

他丝毫不顾忌水缸里的水脏不脏,扑过去咕嘟嘟喝了好几口,这才觉得舒服。

喝完水,阮大就想起身离开。

然而他刚抬起头,就看到水面上漂浮了一个小珠子。

此时一道闪电打来,照亮了水面,也把那颗珠子映得清清楚楚。

阮大伸手去摸,总觉得这珠子分外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阮大转着糊成一团的脑子,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到就想不到吧。

一颗珠子而已,一点都不重要。

就在这时,阮大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

他手里一松,酒瓶便一头掉入水缸中,开着的瓶口刚好扣住珠子,连带着一起沉入水底。

阮大摇摇晃晃起身,随意摸了摸后脑勺。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还记得,就这么趿拉着往前走去。

家里,红枣儿还等着他呢,今夜一定会很愉快。

阮大美滋滋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单元写完啦~不知道大家满意不满意,最后的两个个人番外,分别写了林福姐和阮大死亡之前的小片段,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种方式!爱你们么么哒!

我们明天第二卷 见~

看到有读者对本章对于阮桂的做法不认可,这个我之前查过部分史料,按照史料直接进行了默认,想了想还是做一下修改,官府不能定罪,但不能不罚,不让他参加科考是加重惩罚,这个比他应得的惩罚要重得多。

史料如下:

《尚书大传》云:“老弱不受刑,故老而受刑谓悖,弱者受刑谓之克。”

《唐律疏议》规定:十五岁以下的儿童,触犯流刑以下罪名,用钱赎刑。犯加役流、反逆缘坐流、会赦犹流这样的重罪(这些罪名重于流刑,次于死刑,要在指定地点服苦役),虽然不可以用钱赎刑,但也不必服苦役,只需服刑。

《大清新刑律》规定:“凡未满十六岁之行为不为罪,但因其情节,得命以感化教育。

第25章 姻缘结01更新:2020-09-24 17:18:34

长干里的早夏白日, 大约卯时便开始了。

这个时候的燕京天还未亮,正是昼夜交替时。

迷蒙的白日光影缥缈而淡雅,好似一层薄雾, 笼罩在燕京上空。

一阵风儿吹过, 带来夏日的炎热, 也送来运河沿岸的潮湿水汽。

长干里是运河沿岸的一条小巷子,原是南郊的棚户区,住的都是渔户人家,因着人口众多,又都挤在一起,便形成了长干里独特的叠户风景。

这里住的都是穷苦人家, 往往无钱修整院落,随着家户人口增多,便都在院中盖房,一层套着一层, 拥挤而憋闷。

李八郎就生在这样的人家里。

他还未曾成亲,跟兄弟几个一起挤在自家的偏房中, 到了夏日简直难熬。

六月初的这一日, 他也是满头大汗醒来。

在他身边的高低床上, 是他的一对双胞胎哥哥。

李八郎见他们睡得正香,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光景, 还是喘着热气坐起身来。

六郎从上铺翻了个身, 勉强睁眼看他:“这么早?”

李八郎含混嗯了一声, 他轻手轻脚起身,披上短褂就出了房门。

原本家中的小院里,现在已经盖了三间房,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李八郎看着院中棚屋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轻声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他是不想过了。

他简单洗漱过,就去厨房取了昨日母亲做好的粗面饼子,换上旧布鞋离开了家。

一出家门,一阵微凉的风便迎面而来。

李八郎长长舒了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他一边啃着又硬又糙的饼子,一路往巷口行去,他这些日子早早起身,就是为了多做一个时辰的工,这样也能多攒些钱。

李八郎一边走一边算,自己存了多少钱,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家去,拥有一个自己的立身之所。

这一条长巷,他每日都要走两三个来回,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巷子口。

李八郎漫不经心地走着,嘴里使劲咬着饼子,眼睛在前面随意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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