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进雷剧考科举(127)

庄思宜的确没让他失望,不但说清了前因后果,甚至连派系双方的骂战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就跟躲在殿外听过墙根儿似的。

阮小南听得两眼放光,兴致勃勃道:“看阿岩如此威风,在穷乡僻壤当县令也能搞得风生水起,我忽然觉得外放也没那么可怕。”

庄思宜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因为那是阿岩,若换成你……”

阮小南一蹦三尺高,“我、我是榜眼,你比我还不如,你就是个第三名!”

对于程岩的决定,衙门中大多人都认为他疯了。

新政就摆在那里,以往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反正朝廷也管不到这穷乡僻壤来,可如今都有人告上衙门了,程岩却还敢枉顾律令,可不是疯了吗?

赵大河却是又惊又喜,他原本计划着等程岩判了李大牛的罪,便煽动百姓闹起来,最好扰得程岩焦头烂额。

但如今的局面比他预想得还要好——程岩结案后,卷宗会送达昭阳府,由府官们复核。像这般明显违背了新政的错判,那些官老爷们又怎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一顿责骂下来,程岩还不是得乖乖听话,重审此案?

如此反复,更失民心。

届时百姓的不满愈多,自己就能让这把火烧得愈旺!

赵大河本以为程岩是个精的,不想对方竟蠢到给他送人头,简直喜滋滋。

但他并不知道,程岩心中早有成算,因为前生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满厅的人都看了过来,几名衙内的视线更是复杂——庄思宜还干过这等怜香惜玉的事?

庄思宜也想着——我还干过这事?

但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些零碎的片段——江面泛起的凌凌波光、船夫从水里救上来的女童、会试发榜一地惨白的蜡烛、人群中与番邦人对视的少女……

这些片段徐徐消散,唯有程岩专注看着少女的样子却愈发清晰。

庄思宜顿时就不爽了,面无表情道:“不认识。”

慕容紫魅:“……”

庄思宜:“让开。”

慕容紫魅:“……………………”

桂阿林默默同情了程岩一瞬,又觉得对方真是脑子有病,连立场都摆不正,活该被当枪了!

他恭敬拱手,“下官明白了。”

当天夜里,有快马从知府衙门往京城疾驰而去,然在此之前,程岩已将一封信交给了庄棋,令对方安排信得过的人赶去京中,务必亲自将此信交到关阁老手上。

庄棋领命离开,程岩则负手走出室内。

他望着一轮明月,不免想起了那个说会在月光下的人。

庄思宜,又在做什么?

程岩万万想不到,庄思宜此刻正被一群女人环绕,犹如得道高僧掉进了妖精窝。

原来今日正是京城第一妓馆万春楼选花魁的日子,庄思宜被几位新结识的衙内拉着,也跟着来看热闹。

庄思宜:???

阮小南一直等到蹭了晚饭才离开,他一走,庄思宜的表情立刻沉下来。

今日之事,旁人看见的是程岩风光无限,而他却看见了其中凶险——云岚县处处是陷阱。

更让他失落的,是程岩从头到尾就没跟他透露一星半点。

庄思宜深深地意识到,程岩离他太远了,远到他就快抓不住……

一阵寒风吹过庭院,枯叶纷扬而落。

庄思宜伸手接住一片,他盯着落叶,又猛地握紧拳头,将叶片碾得粉碎。

可关阁老乃是推行新政的中坚力量,为何他的弟子却要拆台?

桂阿林觉得此事不对劲,或许其中有什么弯弯绕他没看出来,一时拿不定注意,便上报给了昭阳知府。

知府大人在看过卷宗后,沉吟片刻,问道:“你是如何看法?”

桂阿林踟躇道:“下官认为,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李大牛确实无证收粮,违反律法,理应受罚。”

知府却笑了笑,“可身为县令,应知百姓利而与之兴,知百姓害而与之去,程县令的判词也不无道理。”

桂阿林怔了怔,随即注意到了知府那抹饱含深意的笑容,他忽然灵光一现——是了!知府大人乃是林阁老的门生,自然属于保守派一系。而程岩的判词把“凭证收粮”的疏忽之处全给指了出来,岂不是给保守派的人送上了攻击新政的由头?

何况,程岩又是革新派主力关阁老的学生,让学生打老师的脸,岂不快哉?

历朝历代,变革一开始总是充满了理想化,可在政策的推行过程中,却往往会发生一定偏差,导致结果也偏离预想,甚至与初衷背道而驰。

前生的“凭证收粮”就是如此,制定政策的人是为了国家与百姓,可在实践中却伤害了百姓的利益,以至于闹出了民乱。

当时保守派便借此疯狂攻击新政,若非改革派势大又有决心,怕是要赔上好几人的前程来平息此事。

在这件事上,程岩和关庭并没有落井下石,他们都认为政策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不够周全。师生二人虽然“叛变”了,但私下里还是为新政操碎了心,于是你一条我一条地补充,竟将这项政策慢慢完善。

没多久,革新派关于新政的修订也出来了,竟与他们师生二人所想一致。

如今赵大河歪打正着,提前爆出了“凭证收粮”的隐患,程岩就想借此机会早点儿补上政策的漏洞,以免日后酿成大祸。

其实作为县令,程岩是有权利通过奏疏直接向朝廷汇报和请示的,但奏疏原则上要逐级申诉,除非事从紧急或者情势逼人,少有人会越级上报。

就在此时,关庭却忽然出列,“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真帝黑着脸,半晌才道:“呈上来。”

总管太监李胜从关庭手中接过奏折,转呈真帝,真帝并未直接翻开,而是问道:“关爱卿,你历来主张变法,今日之事,有何见解?”

关庭恭敬道:“回陛下,纵观各朝变法,新政之初总是万般艰难,除却来自各方的阻力,还因为‘典有明文,事有权宜’。”

“一成不变的政策,与实际执行总会有出入。盖因新政必须靠人来落实,而不同的人,根据其才能、品德、观念的差异,施政效果也大有不同。若是遇见能力不足的官员,施政必难于人,反之则易于人。”

“就拿此事来说,虽有律法当前,但法是不变之法,人是常变之人,若法有不足,便应以权宜应对。这一点,云岚县县令就做得很好,若地方官员都如他一般擅治、善治,我大安变法又有何难?”

真帝并未表态,但神色却缓和稍许,“云岚县县令,我记得好像是新科状元吧?”

于是,程岩便只让庄棋偷偷派人盯着,并未出手制止。

另外还有件好事,也不知是否那日的谈话有了些效果,近日胡成喜办起公务来积极了许多。此人能力不错,程岩安排的一些琐事他都能处理妥当,也算是给程岩分忧了。

而程岩先前寄给关庭的那封信,此时也到了对方手中。

上一篇: 阿莞 下一篇: 天官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