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160)+番外
可是荼姚就真的不憎恨源儿吗?她一样不能接受源儿。
为什么让源儿去跟荼姚道歉,为什么又希望润玉能够不要记恨荼姚。旭凤只是习惯了,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剖析出来,他下意识选择了源儿和润玉都是可以牺牲的。为了他而在荼姚面前牺牲,他要他们为了自己向荼姚低头,忍受荼姚的暴行维持表面的平和安稳,而不是让他自己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旭凤无言,长久沉默。
月上中天。
旭凤走后,清冷的月光渡进窗口。邝露不放心才来探视的,润玉安静得如一尊玉像。
开着的门扉也有长长的月光痕迹,邝露站在门口。
“殿下…”
她失声轻唤出口,润玉淡淡回头,似乎并不意外。
“她承认了吗?”
邝露神色黯然,“未曾,不过彦佑和鲤儿已经去寻她了。”
不知她一个人在人界这么久,会不会孤单。
润玉卷了卷手心,睫毛轻颤,“知道了,不用逼她,她若想要留在人界,便留在人界吧。”
反正她想要的,他已经决定去夺了。
……
随洛霖返回来洛湘府,锦觅站在院中看高高的月亮。星空清冷,凉意扫遍全身,不知道,凤凰在做什么呢?
洛霖和临秀岂能不知她的心思,自从历劫之后,他们的女儿心都交出去了。
锦觅喜欢上了旭凤。洛霖从来不愿意让锦觅知道她娘亲的死是旭凤的母亲造成的,不愿增加她的负担,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爱上仇人之子。
会答应润玉要解除婚约,他也无非是想让锦觅远离天界是非。
洛霖太过疼惜锦觅,这么多年的亏欠,他觉得怎么弥补也不够。
仰望星空,星象因为夜神的伤而已经又停了,洛霖叹气。
“觅儿,夜深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锦觅回身见是自己的爹爹,摇了摇头,“我睡不着,想多呆会儿,爹爹你先去休息吧。”
洛霖哪里能不懂她的心思,悠悠提道,“今日,天帝陛下说火神向他请求赐婚,打算将你那好姐妹源儿赐给火神作侧妃,觅儿与她走得近,是不是要伤神,要准备一份喜礼了?”
乍闻此言,虽然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一切太突然了。
“已经,已经公布了吗?”
“还没有,天后并不同意,所以天帝还未颁发旨意,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了。”
其实最大的麻烦荼姚不同意,这事就不可能。太微与洛霖谈起此事也只是为了分析,若是源儿真的跟了旭凤,这净水会不会为他们所用。
洛霖只是不想锦觅误入歧途,故以此提醒罢了。
“爹爹…”锦觅低着头,“我知道的,我现在,是小鱼仙倌的未婚妻,不会想其他的了。”
既然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不能嫁给心爱的人,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洛霖很欣慰她的回答,父女俩望着繁星点点的暮蓝苍穹,宁静怡人。洛霖不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星空下,梓芬不住将他灌酒。
“若是你娘亲还在,也不必有这许多烦恼了。”
洛霖回忆道,“那夜,星星比今日的要闪亮得多,我曾以真身练成一瓣莲花,名为水润冰心,赠予了你娘亲,便算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了吧,不想,你娘她最后放在了你身上来庇佑你。也是它,带我认出了你。”
锦觅很少听他说起娘亲的事情,爹娘的爱情让她羡慕。
“娘亲和爹爹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幸福。”
“是啊,可是觅儿,我们活着,就得向前看,过去的事情,该忘的,就忘记吧。”
洛霖意在提醒她忘记旭凤,锦觅哪里听不出来。她不愿忤逆洛霖,便乖巧点头,“爹爹,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明日,我就去看望小鱼仙倌。”
洛霖看她想得开,这才放心了,抚了抚她的头,乖孩子。
只是,锦觅心里有了一个别样的想法,用真身相赠当定情信物呢。
第139章 因为夜神一事,穗禾虽然被……
因为夜神一事,穗禾虽然被包庇下来,在天界却多少也受非议。议论穗禾,含沙射影天后也不能干干净净,鸟族在天界之中也抬不起头来。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穗禾却不知道赶回鸟族,还是留在荼姚身边,这让鸟族内部对她更加不满。
翼渺洲,鸟族众长老聚集起来讨说穗禾,但也有人觉得她身后毕竟有天后在撑腰,一时撼动不得。
一男子手抚雀羽扇,眼尾抹着长长的妖线,他本是一只雀鹰,化成人形后却不想秃了脑袋,只留着几绺毛发绑在一处,看起来倒有鹘鹰的威风。
隐雀亦是鸟族长老一员,论资历,灵力,哪一样不是他高高在上,偏偏穗禾一个小丫头片子仗着有天后亲近,硬是抢走了属于他的族长之位。此刻看众人对她不满议论,他惬意得眯起了眼睛。
手中羽扇不紧不慢,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他正身心愉悦,不远处天际传来一声奇怪的鸟鸣,隐雀转身去,一只灵鸟向他飞来,足上绑着一卷纸条。
隐雀神色自若,见无人注意,将纸条取了下来。短小的纸条上是清疏的柳体,言简意赅写着六个字:鸟族旱灾粮荒。
隐雀眉睫一挑,厚硕的紫唇颤动,露出满意的笑。
……
璇玑宫一向清静,白日里是喜静云鸟的好去处,若是无人打理,久而久之恐怕会堆一地鸟毛。
很难想象,过去的几千年这些琐事是夜神殿下亲力亲为的。邝露用仙法赶跑了一行云鸟,转身就对上了踏门进来的太微。心跳一时加剧,她慌忙曲膝,“参见陛下。”
太微满目打探璇玑宫,满满的冷寂,也不与她计较了,示意她退下,自己缓缓踏进了润玉的七政殿。
润玉久不出宫门还汤药不离口,已经日眼可见其颓唐,他衣襟松垮系着,不时咳嗽两声,白色的宣纸上落满他的哀思。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
周围寂静无声,越发显得白日无光。
从前的润玉是何模样,如今又被他们折磨成了这副形容枯槁,太微心中也不是滋味。即便他心中想着权倾天下,也还有那么一丝为人父的私心。只不过是他的儿子们,都用得不太称心了。
但,润玉总归是一副好棋。
润玉书写的笔画滞在宣纸上,很快晕开极大的墨痕,他一抬头,太微也正凝视着他,眼神几分显而易见的愧色。
润玉收了笔,眼睑下垂,声音弱气,“拜见父帝。”
太微上前,本是要亲扶他起来,只看见润玉写下的字句后,脸色一垮。
他掀走那张宣纸,不止愤怒,“动心忍性,动心忍性,为父给你说多少次,你就是学不会,如今,你跟天后势如水火,本座已经十分为难。天后是有些过分,但你可知,天后代表着本座,你拂逆天后,就是在拂逆本座。”
于情于理,太微都该来探望润玉,只是他想不到,这种时候润玉还是脑袋不清醒,还要念着簌离逼迫天后与他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