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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116)

作者: 惘若 阅读记录

再者,林静训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李之舟,怕是将来父子俩照了面,李之舟也还以为这是林家的孩子。

沈瑾之还要再言语几声,却被沈筵锋芒的眼光制止,他淡然剽了一眼林静训,和满心护着她的新婚妻子。

到底心有不忍,提点沈瑾之道:“今天晚上的事,我要在外面听见半个字,全在你身上了。”

沈瑾之面上不服气,却也不敢不违拗他,“小叔叔的话,我听就是了。”

苏阑闻言,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才忧心会被林翊然知道。

正碰上沈筵掀起眼皮瞧她,冷然道:“还不肯回家是吧?风头没有出够吗?”

她刚要开口拒绝,就被林静训拉住,“你别再和他拿顶了。”

苏阑不放心,小声说:“可我想陪你。”

林静训浅笑了笑,“不用了好苏阑,我要连这么两句话都受不住,早死几百回了。”

苏阑下意识地呵斥她,“呸!你长命百岁的活着。”

“好我一百岁,你快点回家。”

沈筵不知她还要依依话别到几时,只好吩咐说:“送林小姐回去,别叫人为难她。”

这话自然又是冲着沈瑾之说的。

气得她直绞手指头,嘴里嘟嘟嚷嚷地说:“才结婚几天呐!就不认自家侄女了,倒向着个外人。”

当众下面子不说,还字字句句都要牵涉上她,好像她是作奸犯科的恶人。

苏阑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却在快要沈筵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子,“要你回个家真是不容易呐。”

她一路忍到上车,才丢开手,“你刚才弄疼我了。”

沈筵凉声道:“怎么苏老师博学鸿儒,骂起人来振振有词,这么会子手就痛了吗?”

“何苦来呢?就说了两句你小侄女,那么不爽快?”苏阑也拿不出什么好态度,“讲出那种话来,还不该被骂么?”

沈筵根本不是气这个,苏阑怎么教训沈瑾之都不打紧,但万万不能说那些话。

他沉下脸来,“瑾之再有什么不是,你也犯不着牵三挂四的说上那么一车胡话!什么夺位又抄家的,万一她回家冲她爷爷埋怨出个一两句出来,你预备怎么解释?”

四下里静了片刻。

车里寂暖的很,只有空调出风口呼呼冒着气,苏阑忽地一笑,“解释什么?难道我说上一箩筐好话,你那个爸爸就能瞧得上我?”

“我再耐心地提醒你一遍,苏阑,今天是我们结婚第一天。”

沈筵连名带姓的叫她,已经是要动气的前兆。

苏阑恹了大半,低着头胡弄拨裙边的蕾丝,放轻了声音道:“不用你提醒,你摁着人签字这事儿,谁能忘得了?”

沈筵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态地摘下眼镜,用力压了压鼻梁。

半晌无话之后,苏阑听见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仿佛穷极无奈。

她能在沈筵态度刚硬的时候,骑在他脖子上,怎么能惹他生气就怎么来。

但沈筵一闭上眼,赌着气作出这副软弱样子来,她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苏阑试探地凑近了他几分。

沈筵虽然阖着眼,但闻着她身上的这股子香气近了,伸出手揽过了她,“究竟能不能听点话?”

她倚在他怀里,明知故问地说:“你让人不要出去乱传话,又送静儿回家是为什么?”

“你说我为什么?”沈筵好笑道,“还不是为了你。”

他虽然对林家的污糟事儿一清二楚,但高门深院的,谁家里头没三两件见不得人的底细?向来都是各人自扫各人的雪,从没有谁拿着笤帚跑人门前去横插一杠子的,内敛深沉如沈筵就更不会了。

但苏阑非要管,他也只有为她破次例,护林静训一回。

苏阑在他脖颈间乱蹭一通,“谢谢你,老公,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沈筵“嗳”地一声搂紧了她。

他半天才又叹了声, 低沉的语气中有深深的自责,“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苏阑却意外听出了别样诡谲的深情。

她大半边身子歪着,都尽数贴在他怀里,“那惯坏了要怎么办?”

“你说还能怎么办?照你说, 我还有什么出路?”沈筵揉着额角轻笑一声, “要么, 我天长日久地离了你,要么就一辈子宠着你。”

苏阑心尖一颤,把头埋伏在他的胸口,翁着声气儿说:“那我尽量不给你添乱。”

沈筵揉着她的发顶,“我也不怕讨你嫌再啰嗦一句, 她是你的挚友, 你处处照应林静训是很应当应分的, 你可以开导她, 但不要总想着能给人家出头。”

别说能辖治林翊然的人没几个,就算是有也还得看他服不服管。

这些年林鄄老了, 也一心向善起来, 私底下没少规劝儿子放过林静训,说他这些年折磨得人家也忒过了,总得安生过日子, 也调理调理底子。

林翊然不敢和他爸争, 他老人家提一回, 他就消停上两天, 过几日照例去找他妹妹,林鄄见劝不动他, 慢慢便也不再提。

横竖林静训无依无傍, 又不是他亲生的, 谁耐烦为她的事费神?

“我知道了,像今天这样没分寸的话,再不说了。”

苏阑也知道凭她这点唬小孩子的本事,也就吃得住一个沈筵,想要给林静训她梦想的一切还远着呢。

沈筵看她肯听些话,忙又后悔起刚才的莽莽撞撞来,捧着她的手瞧了瞧,“手还疼不疼了?怪我,一下没把得住。”

其实他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苏阑挣得又快,早已经不痛了,她甚至都不记得是哪知手了。

但还是装作很难受的样子,“痛得要死,抬都抬不起来了,你看你看。”

说完还吊着腕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筵斜眼看她,“你确定是这只?”

这一遭还真被他问住了。

苏阑左右手来回看了个遍,“不确定能求助场外观众吗?”

沈筵扬声吩咐赵师傅说:“打给周政委,让他把今晚当值的骨科医生请来,太太手崴了。”

苏阑支吾了一下,“不、不用费事了吧。”

沈筵有板有眼儿的,“一定要的,手都抬不起来了,没准折了。”

“......我装的。”

一阵漫长的尴尬过后,苏阑开始忍不住东张西望了,总算被她找到了话题。

“怎么越开越远了呀?”她软趴趴地委在车窗边,手扒拉在两边,丧声歪气地顶着牙根问,“我们不去长安街吗?”

沈筵把手伸过去捏捏她的耳垂,如今她在外头,也算得上是个能挑大梁的角儿。

哪怕是副总,但美国总部那边只信她一个人,自古钦差难当,沈筵自己也有过体会,可她还能同时得唐明立的仰赖,连他都不敢说一定能处理好的上下关系,她打点得妥妥当当,是个人物了。

可就这样一个在旁人眼中看起来轻易亲近不得的闺英闱秀,到了他面前还是时常表露出这副怯怯羞羞的小女儿之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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