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40)
苏阑捡起地上不成样子的浴袍稍微遮了遮,一路颤颤巍巍地扶着满屋的柜子往浴室走。
沈筵看得好气又好笑,不知这又在逞什么强。
他在身后唤她,平常再冷冽不过的声线,掺杂了丝轻佻,“阑阑,用不用我帮你?”
苏阑往后摆摆手,“不用。”
路都走不了了还不用帮忙?她自己软唧唧得能洗得了?
沈筵自然不会和个性子才上来小姑娘较这个真儿,只温和道:“我人在外头呢,你要实在使不上气力来,就叫我一声。”
苏阑紧咬着牙关回他,方才在沙发上没能挣回的面子,像憋着非要从这里着补回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要叫你的话,我就是你女儿。”
沈筵:“……”
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拧性儿。
没多久,沈筵从沙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刚点了一根事后烟,窗身照见自己的倒影才发现,他唇边的弧度一直就没下去过。
白雾升腾间不经意一瞥头,就瞧见浴室的门开了道缝。
然后一颗小脑袋从浴室里探了出来,“爸爸......来、来帮我一下。”
......他就知道。
沈筵嘴角噙着丝笑意,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睡了整夜的好觉,苏阑才感觉力气一点点回到了身体里,醒来时沈筵已经穿戴整齐,他正在对着全身镜系领带。
衬衫外面是一件灰色西装,面料质感乃至剪裁无一不精良,看起来是要出席重要场合。
沈筵系好领带回头,看她已经醒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他坐到床沿,“我去部委开个会,天还早呢,你再多睡一会儿。”
苏阑抗议,摇着他的手臂嗔道,“你什么好单位?周日还开会呀。”
沈筵捏了捏她的脸,“革命工作哪有双休日?有项紧急通知,今天必须要传达到位。”
她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苏阑摁下接听键,“刘院长您好。”
“哟,还没起啊?”
“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晚上咱们学院和泰林银行吃饭,他们郭董事长点名要你过去。”
作者有话说:
老哑缩:上海话,指“老爷叔”,叫人老头子。
第30章
苏阑秀眉微蹙, “可是......刘院,我不认识什么郭董事长,可不可以不去?”
刘院长在电话那头笑得挺和蔼,“哎唷胆子放大一点, 这种事等你进了社会早晚都要经历的, 就是吃个饭而已嘛, 我一会儿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一定要来。”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沈筵就坐在她旁边,也七七八八听了个大概,不过才前后两分钟,他的声音已冰冷了下来, “你们院长还兼职拉皮条?”
苏阑:“......”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难听。
她歪了歪头, 想起前晚来, “就是那个人, 什么泰林银行的郭......我忘了,他给我名片我当场就撕掉了, 长得跟头猪似的, 还敢学人搭讪呢。”
室内开着床头灯,镜片后沈筵那双眼缀着明晃的灯光,眼尾往上一挑, 透出一股难以令人忽视的压迫感来, 沈筵沉声道:“他是舒服日子过够了。”
苏阑推了推他, “你去开会吧, 我再睡会儿。”
沈筵给她掖好了被角,“晚上陪我参加个拍卖会, 不用理你们学院那帮人。”
苏阑极轻松地“嗯”了一声, 转头又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好, “那会不会很麻烦你?”
沈筵在她颊边落下个吻:“我倒盼着你天天麻烦我。”
苏阑闭上眼又睡着了个把小时,约莫十点的时候,服务生推着餐车送了早餐进来。
“苏小姐,我们是来送早餐的。”
苏阑举着牙刷去开了门,“进来。”
RITZ的早餐很丰盛。
光面包这一样,就准备了日式软包、法棍、欧式全麦包和酥香的可颂,还有各样粥点。
苏阑拍了张全家福,打开微信发给沈筵:【你平时爱吃哪样?】
过了一会儿沈筵才回:【吃你。】
【......】
回答得真好,下次别回了。
苏阑想象着他在会议厅前排正襟危坐,用手机在桌子底下给她回消息的样子,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吃过早饭苏阑想起还有篇小论文要写,她借用了下沈筵的电脑,他没有设密码,这一点他可称得上磊落,包括手机也是,就大大方方地放在苏阑面前任她翻看。
苏阑从密密麻麻的红头文件和调研报告里也足以想见沈筵的辛劳。
这位子弟里的祖宗有着非凡的历练,即便抛开沈家不管,他一样有手段和本事站在万人之上。
中午郑秘书来了趟,他放下好几套礼裙,“沈总中午在大会堂用餐,下午还要继续开会,他交代我给您送礼服来,晚上出席拍卖会穿。”
苏阑从电脑里抬起头,“沈筵这几天都住这儿?”
“是的,苏小姐没回家,沈总也懒得回。”郑秘书顿了顿,又道:“其实在遇见苏小姐之前,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沈总都是一个人住在这。”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鳏寡感。
苏阑“嗯”了一声,“没事了,去忙吧。”
过了会儿她收到刘院长的信息,只有四个字:“饭局已取消。”
苏阑盯着手机愣了一会子,怎么看那排字都像是在说:“你丫可真成。”
嗯。
刘院现在的怨气应该够养活十个邪剑仙的。
她到三点多才拉好论文的大纲,反正deadline是周三凌晨,苏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醒一觉后认真地挑起了裙子。
苏阑肤质是瓷感的冷白皮,她日常穿衣也会尽量避开橙色橘色等暖色调,和她本人的皮肤不是很搭。
她取出一条DIOR的黑色修身长裙,挂肩的一字领设计,款式简约,面料是羊绒混蚕丝,很好勾勒出她骨肉匀亭的身材。
苏阑换好裙子后,在穿衣镜前站着。
在这个位置很敏感的地方,她脑子里又开始冒出一些黄色废料,比如昨晚做第二次的情形。
沈筵总喜欢在那种时候和她有眼神交流。
又或者说,他就爱看苏阑的欲念战胜理智,因他而情动不能自制的沉沦样。
所以第二把她是被摁在镜子前做的,不知道是否光影作祟,那镜面上仿佛还残留着苏阑的手印。
“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十多分钟了都不动。”佚䅿
沈筵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手上还挽着出门时的外套。
“一些不可描述的运动。”
苏阑也学会了沈筵那一套,面无表情地把车从平地开上高速,而且说完她一点都不脸红。
沈筵听了这话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他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搭,双手抱臂站在后头看着镜子里的苏阑。
两个人以一种诡诞的方式在镜子里对上了目光。
苏阑问:“你又在想什么?”
“怎么进行这场不可描述的运动。”
沈筵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