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89)
乔南一点点头,“你去国外待几年也好,我们小妤还年轻呢,再晚点结婚也没不怕。”
郑妤握了握她的手,“沈家的水太深了,假使你日后议婚也别去碰沈筵,搞不好要剥层皮,我就是不听劝才会落到这地步。”
她说完这一段的时候,郑臣刚好抽完一支烟。
他也默了默。
就连那个ABC,郑臣后来也在美国查过他,什么海归精英,什么律界新秀,全都他妈沈筵营造出来的,就一个华裔演员。
一场局布上大半年,沈筵也够有耐性的。
只是郑臣一直没告诉他妹妹,他怕被郑妤知道了更要发疯。
左右家里也不同意他们两个交往,给了那ABC一笔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再也不许他出现在四九城里。
乔南一打量着他的脸色,“依我们家的意思,春节坐下来谈咱俩结婚的事儿,你没什么意见吧?”
郑臣面上一哂,“你定吧,我都行。”
晚饭过后,服务生们撤下了长餐桌,他们开始往甲板上均匀地撒上滑石粉,预备即将要开始的舞会。
方才席间那道蛤蜊浓汤鲜美,苏阑没忍住多喝了几杯产自Domaine Leflaive的白葡萄酒来作配,这酒入口时不觉得怎么样,可后劲一点点上来的时候,搅得她直头晕。
所以宋临邀她跳舞时,苏阑也只是摆手拒绝,“我想休息一下。”
苏阑像脚底下踩着团棉花似的,微醺劲儿一上来,心境宽得像能接纳下一整个不完满的世界,游艇上热闹的一切都像四散着的柔和星光,人也是轻飘飘的,就这么走到了船头栏杆边吹风。
片刻后,她肩上落下一件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
沈筵贴着她的背站到了身后,一双手迟疑了大半天也没动,只柔声道:“一喝了酒你就爱吹风,等会着了凉又来怨人。”
“没喝多少,清醒着呢。”
苏阑说着就旋过身,却肢体不太协调地险些摔倒,沈筵忙搂住她后背。
他轻嗤了声,“真清醒啊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没喝多的话。”
苏阑忽地粲然一笑,伸出手缠绕住他的脖子,身子靠过来,嫣然的唇瓣贴在他耳边,用极孟浪的口吻说:“你是沈筵,是个混账。”
沈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懵然无措,一时间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腔子里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他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回,犹豫着一点点儿收紧沉在她后背上的力道。
他的声音漫上一层颤栗,“嗯,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苏阑,我好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苏阑听见这回答, 跟刚赢了场辩论赛一样高兴,她得逞般轻笑着。
待再要推开沈筵时,却发现她那点挠痒痒的力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她有点着急地催促, “放开呀。”
沈筵哪儿还肯放, “阑阑乖, 再抱会儿。”
苏阑赌气般胡乱咬他的脖子,“就不给抱,依了你也总是骗我,你欺负人。”
听见她这样说,沈筵便是从前觉得自己在瞒着她订婚之事上占了七分理, 此刻也全没了脾气, 他气息紊乱地吻着她的发丝, “五年前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自以为是,伤了你的心, 你要打我骂我都使得, 只是有一样,你千千万万,别再跟我闹了好不好?”
苏阑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 “不好, 不好。”
沈筵捧起她的脸, 探进她那双盈水点墨的眼睛, 指腹不停摩挲着,“怎么又不好了呢?”
苏阑的睫毛似受不住力一般垂下, “因为你是沈筵呀, 你既姓了这个流金朔玉的姓氏, 万事都做不得主。”
原来她是怕这个。
沈筵笑了笑,“倘或我告诉你,如今已到了我撒野的时候,你还能愿意吗?”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苏阑的回答,再低头一瞧,怀里的女孩已伏在他胸口睡着了。
沈筵抬起头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车轱辘话说上那么一大堆,真正要紧的她是一句都没听见。
他将苏阑打横抱起来往游轮顶层去,这艘Azimut的设计非常精巧,艇上的房间数量不多但都有阳台,将落地玻璃移门推开,可以躺在床上看日出,而最宽敞的那一间莫过于顶楼的套房,里面甚至放了一架STEINWAY钢琴。
沈瑾之“咦”了一声,“我小叔叔怎么......抱苏老师走了?”
“她是喝到位置了,那酒后劲儿别提多大,上回我都没遭住,”杨峥转到沈瑾之身边说,“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苏阑和你小叔叔什么关系吧?老沈这保密工作可以啊。”
沈瑾之谔然回头,“他们是什么关系?”
“赶明儿见着苏阑,你喊小婶婶就行。”
“......”
沈筵把苏阑平放在宽大的紫檀雕云纹床上。
她很快就扭换了个睡姿,沈筵替她脱了鞋,他把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穿成这样睡觉不舒服,还是我来给你脱了吧?”
但沈筵前后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这裙子的拉链到底在哪儿,反把自己弄出一身火气。
他被那股燥意烘煊地不知如何是好,手上一使劲儿,撕出了道口子,这才把碍事的长礼服扔在了地毯上。
因这件衣服是露肩款式,苏阑里头穿的内衣也是裹胸式的,越衬出她的圆润饱满,沈筵的手才刚碰上这内衣的褡扣,又像烫着了似的缩回来。
不成,这不成。
这不是等着她醒了找骂吗?
他把心一横,索性转身去浴室冲了个凉,可也没见反应下去多少,而床上的苏阑,还偏在此时把一只白玉似的细胳膊,从毯子里伸出来,嘴里直嚷着好热。
沈筵披着浴袍也不敢贸然上前,心道:谁他妈不热呢?燥都要燥死了。
可眼看她就要滚下床沿,沈筵又不能坐视不理,他重新给她盖好了毯子,“你好好睡别乱动,我沙发上躺会儿。”
就在他转身时,手心却被苏阑的指甲挠了下,她纤长浓密的羽睫覆着眼睑,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声,“三哥。”
四下无人的寂夜里,沈筵听见来自自己胸膛里,越来越响的,像鼓乐一样密集的心跳声。
“我在这儿。”
他低下头,俯身吻住了她那双唇,极难耐地往更深处去。
沈筵顾忌着她才喝了酒,也是许久未开荤腥,他的步子放慢了许多,一点点的慢慢尝着,临了反将自己折腾得情志失调,他侧身送进去时脑中倥偬一片,如坠雾里云端。
时间才刚一过零点,空中就传来“嘭”的几声响,巨幅烟花凌空而绽。
沈筵的意识有些涣散迷蒙,他不受控的,眼梢泛着红,胡乱吻着身下的小姑娘,“心肝儿,我们新的一年来了。”
他最终,在甲板上众人的碰杯声里,捱过了一阵长久而晕眩的颤栗之后,搂着苏阑昏昏睡了过去。
待再醒来时已近清晨,海上天亮得早,他下意识地去摸怀中,照旧空空如也,和那天在RITZ醒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