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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日昭昭(82)

作者: 顾沉之 阅读记录

言太后被他吵的头疼,她微微蹙眉问道:“哀家问你,先前设计未央宫那位落水的事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孙卯愣了下,撑在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他脑海中想起先前干爹叮嘱自己的话,犹豫着说道:“是奴婢一人的主意。”

孙卯偷着抬眼往太后的位置上看了看,见太后端坐在那儿,神色肃然忙解释道:“娘娘您随驾西巡时永宁侯府的谢小将军私自回京,约了未央宫那位出来相见。奴婢当时想着锦衣卫每日将她身边看守的极为仔细这次她出宫回府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不及禀报您便自作主张叫人在湖边打点了一番。”

言太后低着头嗯了一声,看不出神色变化又问道:“做事的人底细干净吗?”

“太后娘娘放心,都是奴婢一手带出的心腹。”

孙卯跪在地上的双腿隐隐有些发抖,这事本就是他自作主张了些,先前因此也受了干爹福掌印的教训,如今想来的确是自己急于求功了些。

可事情都已经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更何况目前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若是这谢家真的为此丢了姓丽嘉名,那他也算大功一件。

殿内半晌无声,寂静的让人害怕,孙卯能感受到自己背后的里衣一点点被汗水浸湿。

良久后他听见太后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哀家会去处理。”

孙卯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他今日过来本意就是想接着武安侯的事同太后邀功,这事儿一经查出来是要凌迟处死的罪过,他也不能白白付出了辛苦。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见好就收,不再做多打搅,连忙行了礼,匆匆离去。

言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扶着自己的额角,闭目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里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声,言太后缓缓道:“回来了?”

言云衿从屏风后走到她身后,纤纤玉手搭在言太后的太阳穴位置,轻柔地按揉着。

没过一会儿,言太后眉间的阴郁逐渐被驱散开。

她悠悠开口道:"来了多久了?"

言云衿轻声道:“刚进来也没一会儿……”

“过来姑母这里坐。”

第57章 心安

“临近入秋, 都是麻烦事儿。再过几日岭北王就要带着小儿子入宫,届时宫宴、秋猎、和岭北的婚事都要提上日程......”

太后慈爱地牵过言云衿的手,轻抚道:“你此番嫁出去哀家虽是高兴, 但偶尔夜深人静时只觉得在这宫里分外孤单, 没个能陪在哀家身边说说话的人。”

言云衿笑笑握着太后的手,柔声道:“姑母,羡云苑离宫里不远, 我也会时常回来看望姑母。”

“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这段时间以来哀家是真的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言太后正色道:“从前哀家总觉得你还小, 很多事哀家不愿同你提起。如今你也为人妇,既是言家出来的子女,也应当时刻以家族兴衰为几任......”

“云衿谨遵姑母教导。”她应道。

言太后望向窗外悠悠开口:“你父亲停职在家这段时间,哀家屡次派人前去打探口风,如今瞧着他经此一事好像没了曾经的心劲了。”

言云衿叹息道:“父亲为官数十载, 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能有机会歇一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微微皱眉, “话虽如此,也得顾念着时机才行, 我们言氏一族家中小辈并无堪当大任之辈,这以后内阁的话语权还得让延卿学着操控才是。没你父亲在,延卿初入内阁难免无从下手。”

言云衿低眉恭顺地笑着, 没有再说话。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宫人重新沏了新茶送过来。

言太后随口问道:“前几日你回门,家中一切可安好, 景韵这段时间没有再给家里惹是生非吧?”

“家中一切安好, ”言云衿顿了顿, 随即缓和了神色说:“景韵在太学表现得不错, 我回去时还听他说起先生夸了他的课业。”

她说这话时眼神看向下,纤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瞳孔中的情绪起伏,叫人看不出神色变化。

言景韵从太学离开跑去当兵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能多拖住一天就能让她姑母晚一天起疑心。

言太后喝了一口茶,垂眸道:“这孩子玩心太重,不求他日后身居要职,做个荫官帮忙操持着家中事宜也是好的。你是长姐,更要事事为家里为弟弟打算。”

言云衿笑笑,“姑母说的是。”

她话音刚落,外头得风将竹帘子撩起一层,一道耀眼的阳光透了进来,言太后微微眯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一侧侍奉的宫人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午时三刻,陛下这会儿应该要下早朝了。”

“议事结束了...”

言太后望向太极殿的方向看了良久后,侧首看向言云衿开口道:“过来到哀家身边坐,哀家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吩咐于你。”

*

时至酉时,谢延卿从内阁值房内走出来,又绕路去了慈宁宫的方向,待言云衿从里面出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见她魂不守舍地走出来,谢延卿缓步上前行至她身边,轻声问道:“太后说了什么吗,你看着不太开心。”

言云衿皱眉叹息道:“她要我帮她做一件事。”

“什么?”谢延卿随口应道。

“过几日岭北王就要入宫了,又临近七夕,届时宫里会准备席面好让公主和晏小公子培养感情。姑母打算借此机会以我的名义约靖和伯家顾妹妹来宫里相见。”

谢延卿了然,说:“太后娘娘想为王爷和顾家姑娘制造个相识的机会。”

言云衿点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听说顾妹妹已经得知太后有意让她嫁给小王爷的消息,一连几日,她都躲在屋子里茶饭不思。原本我还打算让景韵带信给顾妹妹,好好开导她,没想到姑母这边逼得这么紧。”

谢延卿安抚道:“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觉得行不通就能阻拦的,顾家姑娘嫁入王府今后要面临的情况,靖和伯夫妇未必不知,但既然他们没有意见,就只能说明在他们眼中者这门婚事是利大于弊的。”

“靖和伯,他想要什么?”

谢延卿牵住她的手,说:“功名利禄,总有一样是让人心动的。靖和伯不似京中的达官显贵各个出身于世家贵族,他驻守边境戎马半生才有这个不上不下的封号,在京中大多数勋爵人家眼中却是有名无实的。他膝下无子,百年之后所谓的伯爵府就也化作乌有,想保住家族来日,女儿嫁入王府依附太后是个不错的选择。”

言云衿想了想,说:“所以我姑母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这门婚事也算各取所需。”

谢延卿没再接着往下问。

光滑地手帕在言云衿手中已经被揉的褶皱不堪,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谢延卿:“夫君,你可知道上一世顾家妹妹和王爷相处地如何?”

谢延卿抬头看向远方,陷入回忆,良久后说:“顾姑娘和王爷其实个性当中有许多相似之处。一样的隐忍识大体,一样的坚韧不愿做人傀儡,任人摆布。可惜他们二人之间误会颇多,彼此都以为对方是太后的棋子,也没能有个合适的机会解开心结。顾姑娘嫁入王府一年后便忧思过重,生了病终日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