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言谎(6)
“晚吟明白了。”江澄沉声应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行至魏无羡居住的小院中,恰巧见到一江家门生端着饭进来。见到两人,那门生对江澄行了个礼问好。
江澄问道:“魏无羡醒了?”
那门生答道:“魏公子适才刚醒。”
江澄去拿他手中餐盘,说道:“我给他拿进去,你们下去吧。”
门生把餐盘递给江澄,便行礼退下了。
沈言婳抬头看天,道:“果真是巳时醒。”
江澄冷哼一声,“天塌下来,他也要睡到巳时才行。”说罢,一脚踹开了魏无羡的房门。
“魏无羡,滚过来吃饭!”真是人未至声先至。
“江澄,你没长手吗,每次都让我说你,我的门给你踹坏多少……咦,沈姐姐,你怎的也来了。”魏无羡奇道。
沈言婳跟在江澄身后进了屋,一进门就听到魏无羡叫她,这称呼令她心下生喜,笑道:“我与江公子路过你这里,便进来看看。倒是阿羡你,都这个时辰了,不知吃的是早饭还是中饭了?”
魏无羡笑道:“当然是早饭了,中午我还要吃的。”
说着,突然发现她换了衣服,惊喜道:“沈姐姐,你换了江家的校服啦?恩恩,果真好看。”
沈言婳亦笑道:“油嘴滑舌,你就是一张嘴会说。”
“长着嘴就是要说话的嘛,当然了,还要吃东西。”他坐下开始用餐,还不忘说道:“再说了,我这可不是什么花言巧语,我说的都是实话呢。沈姐姐你生得这般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不信你问江澄。”
江澄嫌弃地看他一眼,“吃着饭还堵不上你的嘴,你哪那么多话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不懂吗。”
“有本事你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也别和我闹。你晚上还说梦话呢,怎么不说寝不语?”魏无羡不屑道。
“你……我什么时候说梦话了!”江澄大囧。
“就小时候你和我一起睡的时候啊,嘴里喊着什么,‘阿姐,我还要一碗莲藕排骨汤’。啧啧,做梦都想着吃,真是没出息。”魏无羡揭他老底揭得极其自然。
“你!找打!”
“好了江公子,让阿羡先用餐吧。”
沈言婳都说话了,江澄也不好再和魏无羡闹,只能愤愤地坐下了。有了沈言婳撑腰,魏无羡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冲着江澄做了个鬼脸,才继续吃饭。
江澄深呼吸几下,闷闷地问道:“我刚刚听你叫沈姑娘作‘沈姐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无羡风卷残云地把饭吃完,一抹嘴,道:“就昨天晚上啊,沈姐姐说她和我一见如故,觉得叫名字太生分了,让叫她姐姐。礼尚往来,沈姐姐就叫我阿羡了。”
说着,与沈言婳相视一笑。
江澄微微蹙眉,感觉不大高兴。
“怎么着,你羡慕啦?这不好说嘛,你也叫‘姐姐’,让沈姐姐叫你‘阿澄’,就和师姐一样。”
“我才不要!”
话一出口,江澄就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连忙改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只是不想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定格在姐弟之上而已。
魏无羡知他嘴拙,出声为他辩解道:“沈姐姐你别理他,他这人从小就不会和女孩子说话。我刚刚就是随口说着逗他的,让他叫你姐姐,他铁定是叫不出口。”
沈言婳淡然一笑,并不介意,只说道:“便是叫得出口,我也是担不起江公子这一声‘姐姐’的。江公子乃是江家未来的家主,我现如今乃是江家客卿,怎敢让江公子对我以长辈称之。”
“说得也是。”魏无羡嬉笑道:“说起家主,江叔叔在哪呢?”
江澄正色道:“阿爹一早就去云深不知处了。”
“哦,是去说服蓝老头了是吧。”魏无羡道。
他二人一人一句,瞬间就将话题岔开了去。
沈言婳也顺着他二人往下说,“我对蓝启仁先生略有了解,此番江宗主过去,有八成希望能说服他。而清河聂氏本就与温家有世仇,聂家聂宗主又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想来聂家也容易联合。如此一来,四大家族便已联其三,只是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
沈言婳摇了摇头,“此人怕是不好说服啊。”
金光善素来是欺软怕硬,墙头草作风的,江澄与魏无羡对此很是赞同。
“便是不好说服也要说服,四大家族只余其一,他真当温若寒不会动他金家吗。”魏无羡道。
“等吧,等父亲的来信。”江澄应道。
沈言婳默不作声,心中所想与魏无羡不谋而合——以前世结局来看,金光善必定会应允的,只不知这一世会如何了。
第六章 援手
兰陵,金鳞台。
来来往往的宾客繁多,贺喜声络绎不绝。人海将偌大的金鳞台衬托得更加金碧辉煌,一派富贵。
“我真是服了金家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他们怎么还有闲情给金子轩庆祝生辰啊。”魏无羡吐槽道。
“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是金光善独子呢。你今天给我收敛点,阿爹还准备趁今日说服金光善联合抗温呢,你少给我惹事。”江澄嘱咐道。
“知道了。”魏无羡拖长了声音,不耐烦地应道。
“这位金公子,便是退了江姑娘婚事的那位?”沈言婳听他二人说完,问道。
“是啊。沈姐姐你不知道,金子轩那厮自大的很,整日里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瞧不起别人。”提到金子轩,魏无羡就没了好脾气。
“以貌取人,确实肤浅了些。”沈言婳道。
“是吧是吧,人家蓝湛比他好看多了,也没见人家嫌弃他不好看啊。”
沈言婳忍不住笑了,“阿羡你,似乎对这位蓝公子评价极高啊。”
“我这是实话实说,毕竟这可是公认的。”
“又不是你比他长得好看,蓝湛生得美,你嘚瑟个什么劲儿。”江澄嗤笑道。
“我就嘚瑟,我就是看不惯金子轩那厮,整日像只花孔雀似的,我看蓝湛就比他顺眼多了。”
沈言婳听着,内心窃笑不已,想着:可不是嘚瑟吗,毕竟这以后,蓝湛可是他的人。
无意间抬头,却见到楼梯的顶端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比旁人稍矮些,一身灰衣,与这金光璀璨的金鳞台甚是不搭。
这难道是……
还不待她看得更仔细些,就见一下人打扮的金家之人伸出一脚踹了过去。几乎是下意识地,沈言婳脚尖点地,飞身迎了上去。
却说孟瑶被踹了一脚后就要滚下楼梯,他暗自闭紧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是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柔软,还带着清香的。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绝色佳人。他自小流连在烟花之地,见过的美貌女子不知多少,却没有那个能及眼前之人十分之一。这念头一起,他又在心中暗骂自己,那些女子,如何能与这位姑娘相比。便是有此想法,也是对这位救了他的姑娘极为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