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05)
晏希驰是信的。
所以他疯了,疯得安安静静,与寻常似乎没什么不同。
后来的江莳年,隐隐听到沛雯在为她辩解。
“……表小姐这番话乍听似有道理,可恕奴婢多嘴,王爷,表小姐此番原本就是在蓄意谋害王妃,现在明显是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混淆视听……”
“王爷,奴婢虽与王妃接触不多,却能感受到王妃性情坦率,绝非是那等心思复杂,刻意玩弄人感情的女子。”
“还望王爷三思,莫要听信表小姐的一面之词。”
不过话说回来,摸着良心……感情这种事,还真是古往今来谁也说不清楚,道不透彻。
“王妃,您说句话吧?”
江莳年先前明明都动手打人了,此刻却一言不发,可把沛雯急坏了。
上首的位置,轮椅上的男人闭了闭眼,无人窥见其眼底沉鸷。
“王妃,您可还好?”
冰凉的指节被沛雯轻轻握住,江莳年这才倏忽回神。她有些茫然地轻喃了一声,而后几乎下意识地,轻轻转过头,目光望向了晏希驰所在的方向。
不偏不倚,四目相撞。
夜色中,男人凤眸有如漆黑暗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幽凉薄雾,仿佛凛冬将至,再灼烈的阳光也穿透不了,照射不进他眼底深处。
而那薄雾背后,又似堆叠了滔天巨浪,蕴着江莳年窥不懂的情绪,在静默无声地翻涌着。
“王妃,您快给王爷解释,给王爷表个态吧。”沛雯在耳边催她。
江莳年心说表态又怎样,他不会信的啊。
他如果信的话,先前就不会让顾之媛继续说下去。
可就算他不信,她也还是得要表态的啊。
人生需要低头的时候还少吗,现实世界不也得经常向长辈、上司、金钱……向各种各样的人事物低头吗。
翕张着花瓣一样美丽的唇,江莳年恍惚间刚要开口。却见晏希驰忽而勾唇一笑,有些讥诮地移开了目光。
他神色中溢满嘲讽,笑得不真诚,也不温柔,有点像初来乍到时,曾准备掐死她的那个新婚之夜,他便是这么笑的。
这样的晏希驰,江莳年莫名很害怕,也觉很陌生。可是他们之间,又真的熟悉过吗?
…
夜风拂过男人衣袍,晏希驰的墨发被风扬起了几缕,从前说过,晏希驰气质沉静,五官本身却是偏妖艳飒烈的……他这么一笑,整个桦庭所有人,半是被他迷得神思恍惚,半是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而后他上半身微微前倾,视线轻飘飘落在顾之媛身上。
“过来,阿媛。”他说。
听到这样熟悉的唤人方式,江莳年睫羽轻颤了一下,只是这一次晏希驰唤的不是她。这一刻,没人知道轮椅上的男人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揣度他的心思。
安静的桦庭,葳蕤的灯火,凛凛的风声,众人只听得这样的一番对话。
“本王休了那个女人,让阿媛做王妃,可好?”
说这话时,晏希驰明晰的指节挑起了顾之媛的下颌。
那是江莳年不曾见过的暧昧和轻佻。
作者有话说:
放心,不是大家可能以为的那种狗血。
第57章 痛与她
顾之媛的裙裾在墨玉石阶上层层铺开, 仿佛盛放的任君亵玩的瑰丽花朵,以绝对卑微臣服又充满恋慕的姿态,仰望着轮椅上的男人。
后者则挽唇, 轻轻偏了下头, 与之相凝。
原来以旁观者的视角。
晏希驰是那么的……风流落拓。
这样一幕,落在江莳年眼中莫名的有些香艳色.情, 刺眼得不得了。
此刻跪坐在轮椅前的顾之媛, 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转折到这种地步, 心下震惊, 喜悦,羞赧……无数翻涌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令她仿佛忽然间置身于一场盛大又美丽的绮梦, 连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表哥说的……可是真的吗?”
“当然。”
目光在顾之媛面上逡巡而过,晏希驰的指节一寸寸下移, 若有似无地划女子纤美莹白的颈项。
道:“若非阿媛倾心相告,本王定然蒙在鼓里。”
“一个欺骗, 背叛, 愚弄本王的女人, 若阿媛是王妃, 觉那女人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里, 之前什么灰心,失望,不被信任的感伤……统统都成了狗屁,都不重要了, 江莳年再也维持不了镇定, 有些惶然地从榻上起身, 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他要处置她吗, 所以她终究还是免不了要向他跪地屈服的命运吗,铺天盖地的恐惧淹没着江莳年,她努力努力再努力,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不要颤栗。
“……表哥既说休了她,不如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被晏希驰摩挲着下颌,顾之媛此刻的面颊红得仿如傍晚时的天边彩霞,杏眼迷离,心神皆醉。
“自生自灭么。”
轻飘飘啧了一声,晏希驰不温不火道:“会不会太便宜她了,阿媛的婢女可是因她而死,嗯?”
用江莳年那个世界的话来说,此刻桦庭所有人都仿佛置身于一场激烈的过山车,没人知道终点在何方,亦或中途是否会翻转得偏离轨道,连阿凛和玖卿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一句你的婢女可是因她而死,顾之媛脑海中迅速闪过柳芙被拖走时的画面,喉间哽过一股强烈的怨怒之气,令她既恨又悲,好艰难才稳住了心神。
再开口时,顾之媛的嗓音端得依旧温柔平和,她呢喃道:“表嫂她……无法与真正心仪的情郎厮守相伴,说来其实也挺可怜的……”
直至此刻,顾之媛依旧不忘给江莳年扣那莫须有的罪名。
“不过可怜归可怜,她也实在是可恶又可恨啊,可恨她竟敢欺骗表哥,肆无忌惮地将表哥玩弄于鼓掌之间……既然她新婚之夜曾有意寻死……表哥不如,成全了她?”
此言一出,周围齐刷刷的,以沛雯为首,下人们跪了一地。
却听晏希驰云淡风轻接话道:“如何成全。”
对于此刻周遭的动静,轮椅上的男人置若罔闻,仿佛整个人沉浸在与顾之媛的温香软语里,流连忘返,暧昧如斯。
有那么短短一瞬,许是廊下的夜风太凉,拂过人的脸颊时,带得一股凉意自鼻尖灌入喉咙深处,极致的酸涩之感,令江莳年难受得想要掉眼泪。
这份难受若有似无的,转瞬即逝,再被理智滋生的生命危机意识匆匆碾过,变成了苍白无力的忧惧,惶惶不安,害怕自己活不过今夜——
“阿媛曾听闻,表哥从前行讯的镇抚司,可是有许多折磨人的法子呢,表哥想要如何成全她?”
浓稠又沉郁的夜色中,男人嗓音很淡,却意外的温柔极了:“阿媛决定便好。”
得了这句话,顾之媛整个人心血沸腾,飘然畅快。不过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得过于恶毒,便颇为大度地道:“不如……也杖杀吧,或者,赐一杯毒酒也罢,免她受那皮开肉绽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