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18)
窗外时有风起,掀起廊下的灿灿帷纱,基于无人打扰,江莳年随意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盯着他看,看着看着,注意到他右手掌心缠着纱布,上面依稀有着干涸的血迹,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移开目光,少女懒懒支着下巴,颇有些百无聊赖,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眉宇处轻轻抚了一下。
怎么睡觉也蹙眉呢。
江莳年不喜欢晏希驰蹙眉的样子。指尖温润,玉手纤纤,奈何无法消融他眉宇霜雪,那便算啦。
“我要出去玩啦,要找几个比你还俊的男倌,让他们弹琴给我听。”
江莳年弯了弯眼睛,起身离开,手腕被倏地被人一把拽住。
不是昏迷了吗?江莳年眉头一挑,倒也不见丝毫惊慌。不过是她想多了,晏希驰并没有突然醒来,他始终是闭着眼睛的,而他这个动作,更像是常年刻在骨子里的戒备,令他的身体在隐隐感觉到有外物侵扰时,本能给出的应急反应。
可是他力气好大,她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挣脱开来,挣开之后,江莳年记起一件事,轻轻拨开了他的左肩亵衣,果然青紫一片,光是肉眼看着都觉得疼。
给人衣襟合上,江莳年发了会儿呆,便不再逗留,出去玩儿了。
先是带着两个小姑娘和沛雯一起,给长乐坊的娱乐项目都过了一遍,譬如游湖,观赏歌舞,流连赌坊,听琴品茗,为顺眼的男倌一掷千金,掷的都是晏希驰的钱,江莳年一点不心痛,怎么阔气怎么来。
沛雯根本阻止不了,但沛雯觉得事情要坏,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王妃这是在踩王爷的尊严啊,若是给京中那些王侯贵胄们知道了,王爷今后颜面何存?
江莳年却无所谓地道:“面子不值钱,开心最重要。”
期间偶遇叶祚,江莳年还跟人在坊内一间茶肆聊了起来,直给沛雯忐忑得七上八下。
现在王爷昏迷着,根本没人管得了江莳年,就算王爷醒着,沛雯也怀疑,他们这一行人谁也管不了如今的王妃,
她就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样,从前她凡事还会把王爷挂在嘴上,做什么事情无论大小还是鸡毛蒜皮,多半都是为了王爷。而今,她是真的在纵情享乐,心无旁骛,好似天榻下来也与她无关。
鱼宝虽也觉得处处不妥,但她家姑娘要上刀山,她也只能陪着下火海,姑娘开心她就开心。
叶祚本身是个古代版“社交达人”,和江莳年挺聊得还挺投缘,许多话题一点即通。
后来还调侃她:“姐姐那晚是拿叶某作挡箭牌了吧,怎么样,跟你家夫君和好了吗。”
“该是没有,否则姐姐就不会出来浪了,可还需要叶某助力?还要男倌吗。”
“怎么不要,不过你就算了,晚上我要泡温泉,你给送几个卖艺不卖身的过来吧,要长得最好看的,钱算王爷头上。”
叶祚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笑了:“成。”
沛雯:救命。
玩了一下午,时间也差不多挺晚了,暮色渐渐西沉,江莳年带着沛雯和俩小姑娘吃了不少长乐坊的特色美食,这才餍足的回了水滨阁楼。
温泉就在阁楼下的廊桥对面,露天的,算是她们暂时的私人领域。
“一起泡泡?”
三人直摇头,她们不敢,且这种时候,虽然王妃身上穿了衣物,且不止亵衣。
但人在水中时,那纤美的腰肢,玲珑的身段,婀娜的曲线……阿凛和玖卿直接回避了,暗卫曲枭恨不能自戳双目。
温热的水汽氤氲着,袅袅飘散开来,五位容色俊美的男倌们于温泉岸边,为江莳年合奏着靡靡之音,个个都是长乐坊的顶尖货色。
啧,太享受了,舒舒服服又懒洋洋地靠在泉边的石阶上,江莳年举起案台上的琉璃杯盏,喝了一口长乐坊的上品果酿,爽啊。
“敬自由,干杯。”
可惜了,这份自由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暮色将黑未黑时猝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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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希驰是戌时左右醒过来的,年轻人体质好,精神力恢复得快。第一时间,他听到了楼下的阵阵琴音,却没怎么在意,只问了玖卿江莳年醒了没有。
得知她醒了,男人紧绷几日的神经稍稍放松,第一时间想去看她,可人就是这样……担心的时候担心得要命,但得知对方安然无恙,那些之前被强行按捺的各种心绪又一次翻涌出来,“旧账”跟“余怒”未消,在心上梗成一道裂痕。
她说过不想见他。
他何必上赶着往前凑,于是晏希驰克制住了冲动,事到如今,他不能再给她任何娇纵,否则她今后就要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该是表现得心如止水,冷落她,让她自己意识到自己错了。
晏希驰的确初尝情爱,可他又不傻,知道寻常夫妻该是什么样子,别人家的妻子,都是温柔体贴,事事以夫君为上,从前她也倒还算得上乖巧,这次却是“原形毕露”了。
晏希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从江莳年“不爱他”这件事的关键点和重心点上,渐渐偏移到了家庭地位上。并且想要掰回一局,无论用什么方式。
很多年了,晏希驰从未有过如此生动又鲜活的情绪,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他沐浴期间,阿凛和玖卿于屏风后几度欲言又止,晏希驰刚换了身干净的雪色中衣,曲枭便找过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王妃今日的所作所为统统如实汇报。
一点点的,轮椅上的男人额头青筋暴起,瞬息之间便从一个金尊玉贵不惹尘埃的谪仙,变身为即将狂躁附体的午夜修罗。
他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她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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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沛雯火急火燎撵着上了阁楼,踏进晏希驰房间的第一时间,江莳年在窗边看到了轮椅上的背影。
男人肩背宽阔,似正闲情逸致地眺望着窗外夜色。
“醒了啊,有事吗。”江莳年脚下踏着木屐,不太高兴地坐在床边用巾帕擦头发,她现在跟个才出水的水鬼一样,身上虽然已经换好了衣裙,却连腰带都还没束好。
沛雯跟着了火灾一样,她还以为晏希驰出了什么事情呢?是要找她谈心吗,她还没泡够。
“过来。”
这声音乍听一如既往地漠然无波,但是,有颤音。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我不。”江莳年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她就破罐子破摔,他能把她怎么样。她现在不怕他生气,也不怕他威胁自己什么了,他要杀谁她不会再管,只要不杀自己就行。爱谁谁,就是这么得寸进尺。
“本王对你一再容忍,你何要不识好歹。”
轮椅调转方向,直朝她坐着的床边逼近。
虽然但是,狗男人的压迫感是真的太强,仿如厚重山岳,又似雷霆万钧,或利刃展露锋芒,江莳年恨死了这种气场碾压。
她拧眉别开目光,继续擦擦头发。
仿佛一拳砸在棉花上,被这般不冷不热地对待,晏希驰越发怒火中烧,他反手朝后轻轻一拨,原本敞开的落地雕花长窗砰地一声闭合,隔绝了室外所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