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17)
秦焱瞧着他,笑意不达眼底,轻轻道:“您瞧,陛下与娘娘忙于品鉴诗文,太子殿下一人独饮难免孤单,您说是吧?”
刘隐在这目光的逼视下,瑟缩着咽了咽喉咙,道:“是,是啊,我这就去陪一陪皇兄。”
刘奕本来端了酒杯要去敬老师,见刘隐来了,只好坐下与他同饮,二人闲话起家常来。
秦焱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寇衍帮裴俦挡了几杯酒,眼睛一个劲儿地往殿门口瞧。
裴俦喝着茶,见状奇道:“你看什么呢?在等谁?漆大人?”
寇衍语气有些焦躁,“陛下家宴,亦往大理寺送了请帖,他说过今日会来的。”
“想是有事耽搁了吧,你别急。”
寇衍仰头饮尽一杯酒,再望向殿门时,就见一雪白人影迈入殿来,脸上一喜,脚底抹油般奔下了席位。
裴俦张口欲言,新任工部尚书便执杯上前来敬酒,他只好收回目光,换上一贯的微笑,回敬对方。
与此同时,上座的刘隐吃醉了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刘奕唤了几声,见他没动静,叫了宫人来将他扶下去休息,顿了顿,再次站起身来,执杯往那被众人围绕的裴俦而去。
秦焱瞧得皱起了眉,也站起身来,对景丰帝深深一礼,拔高声音道:“如此中秋佳宴,臣亦感怀于心,想在陛下娘娘与诸位面前献个丑,不知陛下娘娘可否应允?”
帝后对视一眼,景丰帝道:“准了。”
秦焱拿了乐工的琴,往大殿中央一坐,道:“臣师承家母,结合战场上的经闻,作得一曲,只是有曲无舞,臣这曲子又宜刚不宜柔,不知在场哪位武官可上前来,执剑舞上一曲?”
见景丰帝笑看过来,一众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去。
“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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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云雨
众人循声望过去, 就见裴俦放下酒杯,微红着脸,起身下了席位, 往大殿中央走去。
百官们瞧着他脸红的模样, 都在猜测,首辅大人莫不是醉酒上头了, 胡乱应下的?见景丰帝没有制止, 他们也不好出声。
“好!”秦焱目光深深地望着他, 笑道:“有劳裴首辅。”
与此同时,席位末尾,漆舆打掉了寇衍使劲凑到他嘴边的点心,将他头一扳, 二人一同看向殿中。
秦焱冲席位后面的秦四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送了一柄剑上来。
他将剑递给裴俦,温声道:“胜意锋利, 你小心些。”
裴俦轻轻柔柔地笑看他, 道:“知道。”
秦焱被这一笑勾得呼吸微乱, 略微平复了一下,十指放在琴弦上, 抬首道:“景略,来了。”
裴俦扔掉剑鞘,手指在剑身上滑过, 挽了个剑花一剑刺出,引来一阵叫好声。
他这具身体亦不宜使重剑, 但那是在杀人夺命的时候, 似这般只拿花架子舞上一回, 还是绰绰有余的。
战场是什么声音?喊杀声, 惨叫声,刀兵相交,骨肉分离,皆化作秦焱指间的肃肃琴音。
随着琴音急转高亢,裴俦手中剑也跟着飞转起来,剑招短而险,划破虚空时,带着些迫人的气息,瞧得一众文官大气也不敢出。又或是因得他饮了几杯酒,身姿肆意落拓,不似平日一板一眼的首辅大人,倒像是位江湖浪客。
这浪客舞了一阵,回身瞧着秦焱,眉目微动,剑尖掉转方向,直直刺向秦焱!
众人心跳都停了一瞬,却闻琴音未停,胜意就停在秦焱身前一寸处,剑尖几乎贴上了他下巴。这动作若是换了只莹白手指来做,可说得上是撩人了,可惜眼前这是明晃晃的刀剑,依众人看来,少了风月旖旎,只觉得凶险万分。
那二人对视一瞬,无声间言语万千。
刘奕瞧着场中那两人,掩在袍下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一曲罢了,席间鸦雀无声。
景丰帝先带头鼓起了掌,殿内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裴俦拜谢过景丰帝,将胜意递还给他,手指相触时,秦焱借着宽袍的遮掩,微微摩挲了一下对方肌肤,换得裴俦回瞪了他一眼。
酒醉之人往往察觉不到自己酒醉,一言一行,有多……醉人。
秦焱呼吸更乱了。
宴席散后,裴俦酒意上头,不愿闷在马车里,二人便弃了车马,策马并行。
秦焱顾忌着他酒醉,本想与他同骑,不想裴俦竟使性子般不肯依,兀自飞身上了马,秦焱只好跟了上去,将他那条缰绳拨过一半,牢牢掌在手中。
二人乘着月光,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荡。
临近宵禁,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少,周围静静的,只剩裴俦酒醉的呓语声,还有秦焱不时扶他一把的安慰声。
“刚才那曲子,是,真不错!”裴俦摆了摆手,身体一倾又要栽下去,秦焱眉尖抽动,赶紧抓住他手。
裴俦使劲拽了一把,没拽动,抬眼看他,目光迷离道:“可取名了?”
秦焱喉结微动,道:“你给取一个。”
“嗯……就叫,叫,惊弦吧。”
秦焱由衷赞叹道:“好名字。”
“哈……”裴俦露出个满意的笑,道:“好曲子!”
二人行了一阵,走出了龙武大街,天上最后一点阴云也散开了,那轮圆月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裴俦仰头望着,忽就湿了眼眶。
在他本来的世界里,每到中秋,他与裴芸芸还有姨妈姨夫都是一起过的,月饼他最喜欢广式的咸蛋黄馅,裴芸芸喜欢白莲蓉,二人每年总要因为口味掐上一阵,惹得两个大人捧腹大笑。
方才席上奉的瓜果里,也不乏各色精巧的月饼糕点,他后来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都不是熟悉的味道。
秦焱见他停了下来,忙问道:“怎么了?”
裴俦此时酒意已散了大半,笑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二人正走到一处岔路口,定国公府与太师府是两个方向,接下来应该各回各家了。
裴俦没注意到秦焱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什么,在怀里摸了一阵,向秦焱伸出手。
那是一条腰带。
没有繁复的花纹,亦没有缀满玉石玛瑙,除了用料讲究些外,就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腰带。
裴俦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秦十说这是你们西境的习俗,我找了裴旺帮忙……好吧,其实针脚部分大半都是他完成的,你,你别嫌弃啊。”
秦焱定定地瞧着那腰带,沉默不言。
裴俦瞧不清他神色,惴惴不安地收回手,道:“不喜欢就算……”
秦焱一把按住他手,抬眼看他。
裴俦被他眼底的炽热烫了烫,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秦焱一把夺过腰带,胡乱塞到怀里,翻身下马,冲他伸出手,温声道:“下来。”
裴俦不明所以,还是下了马,“做什……”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秦焱将人一搂,俯身衔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浅尝辄止,简直不像他。裴俦正奇怪,秦焱深深瞧了他一眼,忽将人拦腰打横抱起,踩着马背上了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