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22)
裴俦皱着眉头,“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
寇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搭上他肩膀,“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你聪明能干,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如先就着紧要的做。”
西境战事吃紧,景丰帝病倒,册立新君迫在眉睫,这会儿首辅被杀案又跳了出来,任谁处理起来都头大。
裴俦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子即位为重中之重,你我都要多长几个心眼,岭南一处有消息了吗?”
“派去的斥候回来了,伤得不轻,昏死之前口述下了那老匹夫的行军线路,我画了个大概的图纸,就放在后面格子上边。”
“我等会儿就看,”裴俦口干舌燥,灌了一口冷茶,再抬眼时头脑清明。
“还有,我明晨便召集三司,去审那李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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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瓦解
“兵部郎中李钺, 私贩南洋兵器,勾结他国使臣,当街戕害先首辅, 人证物证俱全, 你可认罪?”
李钺身着囚衣,跪在堂下, 仰头直视座上几人, 不屑道:“就凭扈载那个小人一家之言, 你们就信了?老子不认!”
新任刑部尚书乃是寒门出身,为人最是刚正,眼里容不得贪官恶吏,当下便震怒拍桌道:“休得狡辩!被你收买的那几个主事都已招供, 你藏起的兵器也已核对, 确是经你之手流入邯京,黑纸白字, 你怎敢妄言!”
李钺视线在堂上几人脸上一一掠过, 最后停在裴俦脸上, 话却是对那刑部尚书说的。
“老子就不认,你个雏儿能把我怎么着!”
“你!”刑部尚书气得不轻, 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来人,上刑!”
裴俦抿着嘴, 开口想拦,漆舆立刻对他使了个眼色, 附耳低声道:“裴大人, 适当的刑罚是可行的, 不会太重, 您先看着便好。”
二十大板还未打完,那李钺便抽着气求饶了,竟是个没骨气的。
他承认当初受五世家指使,将一直同他们作对的裴俦当街杀害,连杀人的兵器都不是大渊制式,就怕将来查到五世家头上。
裴俦在前堂看着那份供词,眉间褶皱怎么也消不下去。
“人在哪儿?带我去瞧一瞧。”
主事不敢反驳,忙将人引去了地牢。
地牢里光线黑暗,隔着铁制牢门,裴俦只勉强看得清李钺下巴。
“你这份证词有好几处漏洞,先首辅之死,当真是你受五世家之命所为?”
李钺沉默不言。
“你一个小小侍郎,沉寂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被人挖出来?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李钺抬起头来。
“你应当认得我,只要你将身后之人和盘托出,我有把握,可以留你一命。”
裴俦半晌没等到回答,微微偏头去看。
那李钺忽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一步冲到牢门前,嘭一声撞上铁门,头破血流也毫无反应,大睁着眼,嘴角高高扬起,疯狂道:“你会死!裴俦!有人来取你的命了!你逃不掉的,我们都逃不掉!哈哈哈哈哈哈!逃不掉!逃不掉!”
几个狱卒被他这副样子吓得瘫坐在地,见裴俦沉沉地看过来,才强打着精神爬起来去喊人。
“你说清楚些,否则我保不了你的命。”
李钺疯喊了半晌,忽沉默下来,维持着瞪视裴俦的神情,眼角嘴间缓缓渗出血来,直直倒了下去,至死不曾闭眼。
裴俦掩在一片黑暗里,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冷颤。
李钺服毒而亡,仵作在他舌苔底下找到了残留的毒药。
这条线就此断了。
*
秦焱将佩剑随手往沙地里一插,解下头盔,坐在一象腿粗的枯木上喘气。
太阳掩在雾气里瞧不真切,朦朦胧胧地泛着光晕,秦焱仰头瞧了一阵,也不觉得眼睛疼。
秦四走过来,解下腰间水囊递给他,“主子,洗洗吧。”
他喝了一口,又倒了些在手上搓洗,将那些血垢洗净,下面的皮肤露了出来,亦是伤痕累累。
将士们在打扫战场,把死去的将士尸体堆在一起,夜里便会焚掉。沙漠里常有野狼出没,埋得再深,也会被它们扒出来啃食。
秦四提起着那柄长刀,手指拂过刀锋,道:“主子,卷刃了,这刀不能用了。裴大人不是送过您一柄好剑吗?怎么没见您使过?”
秦焱又饮了一口水,没说话。
秦四遥遥望着贺兰山脉,缓缓道:“这场战事不知要持续多久,咱们当日带来的粮食只够撑月余了。”
“可往邯京传信了?”
“前几日便传了。”
秦焱活动着肩膀站起来,“传了就好,景略瞧见了信,定会立刻安排运粮。”
秦四将头盔递给他,道:“还有,主子,您不觉得这群金赤人的打法透着古怪吗?以前两军交战,他们恨不得直接上嘴咬,想尽各种阴损招儿整我们,这回怎么如此光明正大,连休战暂歇这种要求都说得出口了。要不是主子您心善,顾念着这一城百姓,我早就带兵杀上去了!”
秦焱带兵赶到时,金赤人已经打进了西境一边陲小城,城中百姓人人自危,若不是秦焱赶到后及时调转打法,这一城百姓已经是金赤人铁蹄下的亡魂。
“他们在拖时间。”秦焱戴好头盔,终是没有去取那柄废刀。
明知是局,偏偏他还脱不开身。
他往邯京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了重重山峦。
景略,我的景略。
*
裴俦刚出宫门,就碰上了秦十六。
他嘴里叼了根硕大的糖葫芦,鼓着腮帮子道:“裴大人,我家国公爷有请。”
二人的事情在邯京早就传开了,秦权不可能不知晓。不过这般主动邀裴俦去国公府,打他重生以来,还是第一回 。
秦权将席设在了长廊尽头的亭子里,四周种了大片桂树,裴俦被秦渊引着一路行来,闻到了浓烈的桂花香。
“见过国公爷。”
“小裴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裴俦听他叫“小裴”,微愣了愣,掀袍落座。
秦渊在旁随侍片刻,奉上茶盏后退了下去。
“你不好奇老夫叫你来有何事吗?”
“但凭国公爷教诲。”
秦权视线转向天边,轻声道:“那是很久以前了,先帝还在世时,同我提到过一个神秘组织——勤道。”
裴俦瞳孔微缩。
“你想必也听过?不对,瞧你这神色,怕是不止听过,你是不是接触过勤道?”
裴俦深吸了一口气,老实道:“我确实派人去打探过这个组织,奈何石沉海底一般,并无任何收获。”
勤道,是裴俦在原书中匆匆一瞥记下的一个名字,约莫就是那代君王为制约王公权力,将几大总督凑到一处,相互制衡的组织团体。
更详细的,裴俦便不知道了。
秦权道:“我虽随先帝开国定邦,到底是个外姓人,关于这勤道,我知晓的与你大致相当,只是我认识一人,正是这勤道的现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