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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31)

作者: 张万钧 阅读记录

石虎臣抬起头,神色迷茫。

未时三刻,刑部大牢。

刘焕亲自提审裴俦,刑部众人不敢怠慢,一边让人去请蔡起辛,一边马不停蹄地将裴俦从水牢里提了出来。

饶是石虎臣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在看到裴俦时乱了呼吸。

刘焕坐在太师椅上,从上至下地打量着裴俦,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他。

裴俦整个人都瘦脱相了,两截苍白的手腕被绑在木架上,腰部以下的位置因在水里久泡,囚服紧紧贴着皮肤,露出来的足部被泡得皱起来,白得吓人。

他无力地被挂上木架,头始终垂着,要不是胸前微微起伏,简直不像个活人了。

刘焕抬了抬下巴,寒声道:“把他泼醒。”

立刻有主事提了冰水来,对着他当头淋下,裴俦呼吸一窒,颤抖着醒了。

冰水遮挡了视线,好一会儿,裴俦才辨出眼前这人是刘焕。

“裴首辅,好久不见。”

裴俦甩了甩头,想让脑子清醒一些。

这些反派怎么个个开口都是这句话啊?找不到别的话说了吗?艹,这寒冬腊月的,冷不防被淋了桶冰水,简直要了命了。

裴俦动动发白的嘴唇,哑声道:“三殿下,您入观那日,臣还亲自去送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重逢了,就这么,不讲情面吗?”

刘焕往太师椅背上一躺,慵懒道:“裴首辅这是说的哪里话,要是换了普通人,我还不一定亲自来见呢,直接让人杀了便是。”

裴俦笑了笑,不说话了。

“小石啊,不来见一见裴首辅吗?”

石虎臣顿了顿,依言上前。裴俦只瞧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回刘焕脸上。

刘焕瞧着他,心情不错地道:“这囚服忒素了,怎衬得上裴首辅绝世姿容?小石啊,你来执笔,给裴首辅添些颜色吧!”

主事推过来一个小桌,其上摆满了各种刑具。

石虎臣没动。

刘焕“啧”了一声,“怎么,方才宫道上那番话,竟是唬本殿的?”

石虎臣从那桌上拿了根鞭子,拱手道:“殿下,臣只是在选趁手的东西而已。”

刘焕瞥了一眼那牛皮鞭子,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石虎臣站到裴俦身前,丝毫不敢瞧他的眼睛,缓缓举起鞭子,重重落下,裴俦身上血痕骤现。

裴俦吃痛,眉头紧蹙,愣是没有出声。

刘焕道:“哎呦,小石啊,你手上力道不行啊,裴首辅哼都没哼一声。”

石虎臣动作微顿,四下瞧了瞧,见角落里立着一个水缸,囫囵将鞭子在里面滚了滚。

鞭子再次落到裴俦身上,绽开一道道血花,将雪色囚衣染做了血色。

裴俦嘴皮都咬破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泄了声。

蔡起辛匆匆赶来,见到裴俦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脸色一白,上前夺过石虎臣手上鞭子,往地上一扔,喝道:“大胆!谁准你对他动刑的?!”

石虎臣还未回答,刘焕的声音阴恻恻地传了过来,“本殿让他动手的!怎么,蔡尚书还要治本殿下的罪不成?”

蔡起辛匆忙行礼,道:“臣不敢,只是这裴小山,总督交代过绝不能动他伤他,否则……”

“否则怎么样?”刘焕站起身来,厉声道:“你别忘了,你口中的总督,是本殿的亲舅舅,真要论起来,你看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本殿!”

蔡起辛不敢吭声了。

刘焕冷哼一声,瞧着半死不活的裴俦,冷笑道:“裴首辅无愧贤名,给本殿下培养出了这么个好苗子,记你一功,霜降后行刑时,本殿会吩咐刽子手将刀磨得锋利些,怎么样,本殿是不是很贴心?”

裴俦早已痛晕过去,再听不清他所言。

刘焕对石虎臣道:“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蔡尚书手底下做事,本殿哪天闲了来找裴首辅叙叙旧,还得你来动手呢。”

“是。”

刘焕看完这出好戏,飘飘然出了刑部大狱。

蔡起辛气得不轻,命人将裴俦解下来,又让人赶紧去请太医给他疗伤。

他抽空看了眼石虎臣,见他木着一张脸,不悲不喜的模样,思及他方才狠力抽打裴俦那一幕,饶是蔡起辛也有些心寒。

“既是陛下亲命,你便留在刑部吧。”

“是,蔡大人。”

*

当朝首辅一朝获罪,生死不明,世人不由得联想到了先首辅之死,也是这般毫无预兆。

更不用说裴小山与他表叔一样仁厚,还扳倒了迫害社稷的五世家。

天下学子早已暴起,不知写了多少联名状,顺天府门前日日被堵得水泄不通。

裴俦的判决下来后,学子士大夫们震怒更甚,开始往顺天府门前贴文书,字字珠玑,红墨相间,俱是些为裴俦申辩的慷慨陈词。

众怒难犯,顺天府尹叫苦不迭,忙请人去请示蔡起辛。

除寇衍漆舆等人马不停蹄地想办法外,还有一人,几乎被人遗忘了。

这日日头有些毒,谢铭穿的秋衣太厚了,还没走到宫门,便已累得满头大汗。

他停下来在路边买了碗茶水,慢慢饮尽了,喘匀了气后,才抱着怀里那一大卷宣纸,径直往宫门走去。

守门的京卫不认识他,见他走过来,正要将人驱赶,就见谢铭往那宫门前一站,直直地跪了下去。

“臣,国子监祭酒谢铭,今日冒死叩问宫门,是为一人喊冤!我朝龙渊阁大学士裴小山,躬耕社稷,为国为民,破获私铸铜币案,量田减赋,施行新政,事事皆为我大渊江山!如此大忠大义之人,万万不可能是那叛国之徒!臣请求陛下重审此案,请求释放裴首辅,莫要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依照大渊律令,擅自至宫门喊冤者,无论喊冤是否为实情,都需杖责一百,枷号一月,若陈情为虚,则杖责之后发配充军。是以大渊成立以来,宫门陈冤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臣,国子监祭酒谢铭,今日冒死叩问宫门……”

守门的京卫哪见过这种场面,又听他自称是国子监祭酒,不敢妄动,忙叫人去请示上官。

谢铭将那卷状纸铺陈开来,高声喊了一阵,只觉得口干舌燥,方才路上饮的那盏茶没起多大作用。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张了张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国子监学子张一文……”

“国子监学子赵义柏……”

“国子监学子苏和镜……”

“……学生在此为裴首辅喊冤!请求陛下重审此案!还社稷以公义清明!”

国子监学子白茫茫跪了一地,皆是神情坚毅,腰背挺直,语气慷慨有力。

谢铭本是瞒着他们独自前来,见状鼻头一酸,抹了把眼睛,回头行过一礼,继续道:“臣,国子监祭酒谢铭……”

蔡起辛老远就听见宫门口震天的喊冤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石虎臣跟在他身后,听见熟悉的声音,脸色骤变,只匆匆对他行过一礼,便飞速往宫门处跑去。

见一众同窗齐刷刷跪在宫门前,为首者还是自己的老师,石虎臣当下便倒吸一口凉气,上前去搀谢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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