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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42)

作者: 张万钧 阅读记录

景丰帝下旨, 让定国公世子秦焱任西境参将, 又从阚家与寇家重点了两个武官,任左右副将,协同秦焱辖邯京及周边郡县守备军十五万,两日后开拔西北边境,击退金赤。

定国公千护万护的小崽子,还是上了战场。

以石公平为首的世家们倒拿捏不准了,照这景丰帝多年以来的态度,应是不想让这秦焱执掌兵权才对,怎么这会儿倒放虎归山了?

百官中反对的人不少,俱被景丰帝压了下去。

临行前一日,景丰帝将秦焱叫到了偏殿。

在秦焱的印象中,这位陛下总是很忙,不是在看折子,便是在同臣子们议事。

此时阖了眼半靠在枕上,秦焱才发现,他已同自己爷爷一样,两鬓生白,面容不再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形容枯槁。

“鹤洲,让你领兵西北,心中可是怨朕?”

秦焱低了眉,道:“臣不敢。”

景丰帝坐起身来,微扯嘴角似乎想对他笑笑,奈何做不到,只把语气放得更轻柔些。

他视线散漫地落在空处,道:“朕常常在想,到底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好皇帝。

“夙兴夜寐,整日里殚精竭虑就是好皇帝了吗?”

秦焱默默地听着,不答话。

“朕当初被推上这个位置,没人问过朕愿不愿意,能不能做好这个皇帝。”他又将目光转回秦焱身上,悠悠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太后还在世时说过,你很像朕。”

秦焱微怔。

“不是面容像,而是脾性、家世,甚至处境。”景丰帝顿了顿,道:“邯京困你许久,如今我让你去看一看西北边境,等你瞧过了西北的辽阔天地,吹过贺兰山麓的风,饮过草原上的湖水,再想起这枯朽的邯京时,我想看看,你是否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秦焱退出偏殿时,天色已经黑尽。

他缓缓地走在宫道上,怔怔地想,或许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大渊皇帝。

秦焱率军出发的那一日,披甲坐在马上,回过头,越过黑压压的大军望去。

将士们不知这位年轻的将军在望什么。

最终,秦焱也没有见到期盼的那个身影。

他微闭了闭眼,回身,下令拔营。

邯京,或者说整个大渊都不看好这场战事,毕竟秦焱的荒唐行径摆在那里,他甚至没有正经上过战场,他们想,秦世子应该刚上战场就被吓破胆,然后遣送回邯京,换一个更牢靠的将领前去。

第一个月,秦焱没在金赤人手里讨到便宜,断了只手臂。

第二个月,秦焱拖着半好的手臂披挂上阵,与金赤人五五开,各自退兵三十里。

第三个月,秦焱采取迂回战术坑了敌军一把,将他们击退至贺兰山脉后方二十里。

捷报传来,至此,大渊无人再敢提秦世子纨绔之名。

然,纵使捷报不断,那金赤人却越打越难缠,且越发无耻。

明明派出人与大渊和谈,甚至签了停战协议,然后不过几日便重整旗鼓,趁西境军营放松之时偷袭。

如此几次三番,秦焱也不敢再懈怠,时刻绷紧了一根弦,拿得起放不下,战事逐渐呈胶着之势。

邯京中人人都在骂金赤不要脸,奈何千里之遥,没法儿指望这一城的唾沫星子能淹死金赤人,只能寄希望于那异军突起般的秦世子,早打完早回家。

转眼就到了景丰二十年夏。

一连几日放晴,叫邯京人以为终于盼来了好天,不想这竟是老天爷使的障眼法,一场更大更密的雨连夜倾袭了邯京,一连四日不绝,除城西加固过的水渠无事外,邯京另外三处护城河堤坝皆河水倒灌,淹没了部分房屋。

工部众人顶着景丰帝的怒意,没日没夜地抽水舀沙,加固堤坝,连一向惫懒的石公平也举着伞陪着熬了两个大夜,最后“病倒”回府修养去了,留下工部一帮小兵上下蹦跶。

累倒几批工匠之后,可算是止住了水势。

景丰帝正在承和殿里看着地方送来的折子,渐渐地沉了脸。

一干大臣在底下站着,都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言不发。

景丰帝倏然将一干奏折扫到地方,怒道:“江城、荆州、衡阳三地水患不止,房屋良田大半被淹,地方官府竟瞒报迟报,置百姓性命于危难之中,枉为朕的臣子!枉为父母官!”

他负手来回踱步须臾,道:“户部尚书,你说!”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陛下,当务之急是赶紧筹措银两与粮食,送往灾区,先将流民安置好,同时着人前往修渠引水,否则大雨连绵,抱薪救火终不可取。事急从权,至于问责一事,臣斗胆,还是放在最后来吧。”

景丰帝往台下扫了一眼,除户部尚书外,其他臣子皆是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景丰帝怒意上涌,道:“其他人呢!都哑巴了?平日争功时你们可比谁都勤!”

这种时候,谁当了出头鸟,谁就容易承受天子怒火。

景丰帝望向石公平,道:“石公平,你说!”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石公平还没想好措辞,走出文官行列,颤颤巍巍道:“臣、臣以为户部尚书所言甚是,工、工部自当全力支持筑建水渠,救助百姓……”

景丰帝眯起眼睛,道:“不是传闻你督建修渠病倒了,依朕看,石郎中身体好得很呢。”

石公平闻言更慌了,结巴道:“臣、臣……”

景丰帝不耐地打断了他,道:“西北战事胶着不定,国库得留着以备战场不时之需。便依尚书所言,赶紧拟出章程,各宫各部减免支出,先挪出一部分赈灾银,工部筹措人手协助,不日前往三地赈灾。”

“是。”

内忧外患,整座邯京城都仿佛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裴俦这日又打西门过,瞧见守城的京卫正与人起争执,推搡间将那妇人推倒在地。

“走走走!说了多少遍,这是天子脚下,是邯京皇城!不接待流民!”

那妇人衣衫褴褛,一双布鞋都已经磨破了,倒在地上后也不起来,只抬头怔怔地望着巍峨城墙,一言不发。

她身后的官道上,也有同样形容瘦削的流民,约莫三十余人,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见她没在守城京卫手底下讨到好,也纷纷噤了声不敢动作。

“爹,我饿!好几天没吃饭了,爹呜呜呜……”小孩被大人护在怀里,瘪着嘴流眼泪,脸上一片脏污。

小孩的爹搜遍了全身上下,愣是没找到一点吃的,看路边的一丛草长得正好,干脆过去扒了几棵白嫩的草根,塞到小孩手里。

其他流民见状,也纷纷涌了过去。

守城将领本想喝止,但瞧他们争先恐后的样子,咬咬牙,索性当没看见。

趁着京卫被那边吸引了目光,先前那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来就往城内冲。

守城京卫大声训斥,喊其他人将她拦住。

妇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竟生生撞倒了两个高大的京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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