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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37)

作者: 砂梨 阅读记录

“够了。”薄言打断他,而后按捏着太阳穴。

“温家那些人,一个利用私权占了你原本的深造名额,一个扣了你的学籍让你没法在当年正常参加高考。还有一个。”庄思邈轻笑一声,“压根没把你放在心里过。你倒是挺大方。”

在沉默又克制的呼吸声中,庄思邈说:“他们可是毁了你一半的人生。”

“如果当年没被那些事影响,你大概早就以高考状元的身份出人头地了吧?更或者直接保送到了你想要的学校。何必再多熬那么些年。”庄思邈说完,耸了下肩。

他知道薄言这些年最耿耿于怀的是什么。

那是贫穷人家的子弟唯一一次仅靠自己就能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些酒旗风暖少年狂的肆意,他几乎已经触手可及了。然而,只是那些人的随口一句话,或许微不足道到第二天就会被他们忘记,却足以毁了别人运筹数年的人生。

“会按原计划进行。”许久之后,薄言说。

“那就好。”庄思邈不等他有下一步,立马道,“我安排下去。”

挂掉电话,没了庄思邈的打扰,远处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应该正轮到温瓷的致辞,薄言可以听见她的声音,缓慢而又优雅地说着每一句得体的话。今天这场是慈善晚宴,珠宝公司作为主要赞助商被邀请参加。任今晚那么多明星云集,没有能掩盖掉她的光芒的。在这一刻,薄言听着她不疾不徐的嗓音,觉得她的高傲是应该永远长在骨头里的,不应被任何东西影响。

数分钟后,薄言回到前排嘉宾席。

温瓷这会儿刚下台,和举办方短暂地寒暄着。

趁温瓷还没回来,王可僵硬地诶了一声:“那个,谢你啊。”

薄言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搭话:“什么?”

“谢谢你没搞我们家。前段时间抽了资,把那几家搞得天翻地覆的……”王可顿了顿,没把话说太明白,“反正谢你了。爱恨分明。”

薄言没什么可说的,抿了下唇,目光一步不离地停在不远处温瓷的身上。

王可顺着他的目光一起,幽幽地说:“还有啊,要是可以的话你对瓷儿好一点。”

这句话终于拉回薄言一两分注意。

因为随时随地的摄像机,王可端着姿态:“反正,她过的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什么意思?”

正欲再说什么,温瓷已经往这里过来了。

王可迅速住了嘴:“随便说说的,姐妹之间互相关心而已。”

话音刚落,温瓷刚好坐回原位。她侧了下头:“在聊什么?”

王可嘿嘿笑着凑过来,“在聊你今天的项链,太漂亮了!”

温瓷显然不信:“和他聊?”

“哎哟你怎么这么轴。”王可摆出痛苦的表情,压低声,“刚尬聊我都累死了,快别提了。”

这才把话题给揭了过去。

今晚的活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因为是室外,温度和湿度不宜留妆,王可一早就说致完词就要走。她离开没多久,温瓷也起身同主办方告别。

路过王可那辆保姆车时,不可避免地听见了一些脸红心跳的响动。

说着要走的人这会儿正和自己的小明星玩得火热。

温瓷路过时假意咳嗽了几声,车内立马收敛。

薄言望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回到自己车上,温瓷才开口:“王可就是爱玩,人很好。”

从前她和王可还没交那么深,如今以她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多这么一句嘴的人。第一次听到她替朋友开解,令人新奇。

薄言碰了碰她的手指,问,“我呢?你通常都是怎么和别人介绍我的。”

刚才她同主办方聊天的时候,视线好几次投往嘉宾席。

不出意料,应该是聊到了他。薄言破天荒地感到好奇。

没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温瓷很平静地答道:“还能怎么介绍。”

想起最近频繁的早安吻,温瓷不自觉地弯了下唇:“我先生。”

她的回答中规中矩,但对他们两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窗外街景倒退,路灯间歇式地洒进车窗。

气氛缓和得恰到好处,薄言垂了下眼,那句“你这些年是不是过的没那么好”已经到了嘴边,突然吱——

一声刺耳巨响,紧接着嘭得一声,车身像是受到撞击。

后座两侧的安全气囊瞬间弹了出来,那股巨大冲击力将两人冲得直直撞向椅背。

电光火石间,薄言下意识用身体挡住另一侧。

待一切平稳,车子疾停在路边时,他才感觉到肩胛被安全带勒得生疼,气囊就冲击在他的腰侧,钝痛持续数秒才逐渐消散。他松开手,双手撑在温瓷两侧:“你怎么样?”

刚才那一瞬,他的怀抱紧得吓人。

温瓷恰恰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而后又问:“那你呢?”

她的视线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个遍。

情绪一时半会无法从紧绷中拔出,现在回忆起刚才那一下突如其来的撞击还觉得心惊。好在他们的车足够坚固,也好在司机第一时间做了正确的预警措施。

薄言抿紧唇线,无声退开了一些。等坐回原位,他无视了腰间钝痛,不动声色地说:“没什么。”

这场车祸来得意外。幸好车里三人都没什么损伤。

司机下车查看后,打了报警电话,随后敲开后座隐私玻璃:“薄先生,要不您先带大小姐回去吧。我联系了老宅那边的司机过来,这边还需要处理事故。”

“肇事车辆呢?”薄言情绪并不好。

司机以为这是责怪,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好好在路上开着那辆黑车突然冲出来,我没来及看清车牌,只看到车型是旧款帕萨特。撞了人就跑了,还好这边有摄像头,车里也有记录仪。我留在这等交警。万幸,您两位都没事。”

听到“跑了”二字,薄言短暂地眯了下眼。

而后像安抚司机一般,他淡淡开口:“这事没你的责任。”

“你去忙吧。”温瓷附和道,声音温温吞吞的,“不用管我们了。”

有了他们二人的保证,司机才卸了包袱。

等到另一辆车过来,他小心地把两位送上车,这才转身去处理现场。

车内开着一盏阅读灯。待到明亮光线下,薄言才看清她颈侧有一道深红痕迹,看起来像是被安全带勒的。当时冲击力很大,连他都觉得隐隐作痛,那一下避险必然不会温柔。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再度嗡嗡作响。

薄言神色不佳。在他想好怎么开口之前,语气已经先一步生硬起来。

“温瓷,你怎么回事?”

“什么?”温瓷没反应过来。

从刚才到现在,整个撞击过程结束,只有极短暂的数秒,他才从温瓷脸上找到一丝惊惶。那几秒更像人体自动形成的条件反射,而更多时候,她情绪平淡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车祸撞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也好像,压根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过心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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