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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来信[娱乐圈](190)

手表成了摆设,他没法看时间,怕时间走得太慢,度日如年的痛原来不过半分钟。

俊仪也不来陪他。她怕,就只远远地看着。

他怎么受得了的?俊仪想,宁愿他不必当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不必当什么尊重另一半事业理想的凡夫俗子,反正他也不看电影,就算不理解活在这光影里的人和梦也无可厚非。他不必当她的高山流水,大发雷霆,甩脸色撂狠话,让谁都不好过——他又不是没这个能耐,这事情又不是那么少见。

谁嫁了豪门、谈了富商、有了金主,柔柔弱弱地跟导演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拍吻戏和肢体戏的。这种故事,俊仪也听多了。

但俊仪远远地看着他沉默背影,又想,谢天谢地,他是光风霁月,照亮她踽踽独行的雪地。

紧闭的片场门,传来一声插销被拉开的声响。

商邵身体一僵,过了会儿,才转过身去。

身后咯吱咯吱踩雪的动静由远及近,在离他还剩两米的地方止息了。应隐站在那里,背着身后的片场灯光,目光游离又陌生地停在他脸上,似在用力辨认他的意义。

指尖在烟蒂上掐出弯月印痕,商邵由着她看一阵,低声叫她:“应隐,到我这里来。”

应隐回过神来,微笑道:“晚上好。”

她的笑很怪,似对路人,透着某种疏离和敷衍,听到动静,目光不自觉追随向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栗山和姜特,两人站在门槛外,在灯辉下聊这些什么。

商邵呼吸一紧,心尖的抽痛猝不及防,以至于失去理智。众目睽睽之下,他扔下烟,阔步将应隐猛地一把拉入怀中。

“你在看谁?”他的气息和尾音都一起颤抖,“告诉我,你想看谁?”

他的怀抱太紧,把应隐的身体勒疼。她皱了下眉,半抬的手迟迟没落到他肩上。

“拍个吻戏,你就把我丢了,是吗?”

他问得好没没有道理,却像一柄匕首刺进应隐的心里。那柄匕首如真的,有实质,刺得应隐瞳孔骤缩,呵出战栗的一口气,像被人从躯壳里踉跄着推了出来。

“不是的……”开口时,眼泪已不知何时滚了下来。

商邵没有听她废话,当着远远近近所有人的面,他箍着她的腰,按着她的背,挽着她的颈,将她的身体死死抵进怀里,承受他的吻。

他的吻密不透风,凶狠强势,占有一切,取代一切。

他不允许她记住别人带给她的感觉。

“看我。”

他命令地说,气息说不上是冰冷还是灼热,漆黑的眼眸如潭似霭,专注地逼视着,要她醒。

“你的心,在我这里,在我商邵这里。”

应隐被他搂得腰肢后折,在雪里头站不稳,跌撞软进他怀里,双手攀缘上他的颈背。她被他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体抖了一抖,闭上眼,依赖地迎他的吻:“商先生……”

怎么都带鼻音了?听着很委屈,像告状。

商邵满意了,身体里想吻她的念头却更汹涌。要不是时机不对……

他会把她扔回床上,或者就地,用更荒唐坚硬的方式。

收工时刻最是热闹,但四周静极了。

其实无论多用力想看清,也是看不清的,因为月色很淡,而男人在黑色大衣下的身影冷冽又深沉,隔绝住了一切目光。再说了,哪好意思真看呢?他们不敢在言语间、目光间唐突他,从此不单是因为他非富即贵,而是因为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孤独自撑的八分钟。

静止片刻的半晌再度活动起来,远近都有人吆喝着收工过年了,有人问放不放烟花,有人问红包呢?罗思量的声音穿透各组:“A座13栋咱吃年夜饭啊,不醉不归!把栗导灌醉明儿放假!”

冷意的热络更显动人。在夜晚七点的互道新年好中,不知道谁放了一簇烟花,小小的,留下一尾烟,点亮了不丁点儿大的世界,却引所有人仰首观看。

那丝璀璨映在应隐眼底,倏尔烟花寂灭了,她的瞳却仍然明亮。

栗山勾了勾唇,将目光从相拥的两人身上收回来。他迟滞了一下午的心也活了,收回来了,为电影,为她,为自己的晚节。

看向身边的男主角时,他的目光中有责任,也有释然:“现在,你还要跟我谈一谈你太过入戏的事情吗?”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该见一见真正坚定盛大的爱意。

第85章

拍戏是很无聊的,要是在城市里还好,收了工还能吃吃宵夜喝喝酒,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荒山野岭,一入夜就两眼一摸瞎,不给自己整点乐子,两三个月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给小木屋按别墅区的方式划分单位,就是剧组找的乐子之一。否则单说哪哪哪,费劲;划拉片区、立个单位,一目了然。A座13栋,那就是第一溜儿数下去第十三座小木屋——剧组的五个饭堂之一。

负责烧饭的是在阿恰布就地找的妇女,做的新疆当地菜,每天早上烤馕配奶茶,中午烩面片熏马肉,晚上大盘鸡手抓羊肉改善伙食,再喝几盅小酒,香是真香,胖也是真胖,一个月下来,人人腰上三圈肉。

摄指老傅嗟叹一句:“过年了不想吃肉,就盼着来点儿素的,奶油小白菜,白灼油菜心,姜汁炒芥蓝,姜蓉水芥东!嗐呀!”

后头跟着的摄影组灯光组都会心笑起来,罗思量“呵!”一声,“您瞅瞅就知道了,今晚上这年夜饭,正宗咱岭南风味啊,包您宾至如归!”

他一地道的北京人,说一句“正宗咱岭南风味”,让剧组都大笑起来,“您是哪门子的岭南人?陈公祠的门朝哪边儿开?”

其实每日收工后,各组清点器材、整理素材、养护设备都还得再用上好大一会功夫,今天新年夜,是栗山特许,大家才放开了,得以先吃完饭喝完酒后再去忙活。

“虽说年味是越来越淡,但怎么着也是一日子……”罗思量说着,音量低了,又呵出一口气,快意敞亮地说:“想俩孩子咯,每逢佳节倍思亲嘛!”

似乎是心有灵犀了,这条蜿蜒了百十号人的的路,欢声笑语悄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高高低低的聊电话声。

应隐跟商邵走在最后面。

她要先回去卸妆换衣,之后再赴宴,顺路,便听着他们热闹了一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默契,全剧组的人都离他们数步距离,不提栗山,就连庄缇文和俊仪两人也并行说着私话,把他们两个甩在了身后。

“你家里人该吃完年夜饭了?”应隐问,讲话呵出白色轻雾。

“吃过了。”

“我记得小岛跟我说过,你们家人很注重过年,大年三十是一定要团圆的。”

“确实是惯例。”

“那你……出来得这么匆忙。”

商邵听明白她的意思,“不碍事,事急从权。”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商邵瞥她,淡淡但具有威慑性地问:“你是不是还没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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