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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126)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说完之后,他脚跟一转,掸掸衣袍,走到宋家门前,抬腿就要往里进。

游松懒洋洋的抬起腿,踢在门框上,挡住了去路:“干什么的?”

管家趾高气扬的挥手,示意他让开:“送礼!”

游松的腿不仅没让开,还往上抬了抬:“送什么礼?”

管家皱着眉头,语气不耐:“你是什么人,宋家的主事呢?”

“我是宋家的掌门人,”游松将门板拍的啪啪作响,“诶,就掌这一扇门,本掌门人问你,送什么礼?”

管家看他是个混不吝,便蚊子似的哼了一声:“赔礼......”

“什么?”游松使劲一掏耳朵,“没听见!”

管家声音高了一些:“赔礼。”

“什么礼?”游松再次以疑惑的神情看了过去。

“赔礼!张相爷送来的赔礼!”管家气的大吼了起来。

游松这才满意的点头:“原来是赔礼。”

管家哼了一声:“还不让开!”

游松那条腿仿佛是镶在门上了,一动也不动:“我刚才听你们说了半晌话,好像是说你们张家二爷是冤枉的,这赔礼是无奈之举,既然你们没错,那这赔礼我们就不收了。”

管家冷笑道:“横竖咱们相爷的心意送到了这里,既然你们不收,那我就原样抬回去。”

说罢,他大手一挥,让人将这十来抬东西又抬了起来。

游松摆手:“不收不收,你们都没错赔什么礼。”

说罢,他收回腿站起来,无情的伸了个大懒腰,朝着门内大声道:“大娘子,我去请人写状子,张衙内拐带大爷一事,还得请衙门去潭州查一查!不然这是非对错难分明啊!”

门内传来宋绘月淡然的声音:“去吧,若是张衙内无罪,我们不仅不收赔礼,还亲自上张相爷府门前跪着认罪。”

“写状子?”管家立刻察觉不对,心中略一思量,暗恨宋家给脸不要脸,然而想到事情到他手上乃是最后一环,不能再生变故。

若是宋家真的要去告官,这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端又会变得沸沸扬扬。

不论官司输赢,相爷的威望势必会受到影响。

是他顾虑不周,只想到挽回一些声势,没料到宋家如此硬气,连钱财都不肯收。

他变换了张恩威并重的脸,“这说的哪里话,都是误会一场。”

他这头话音刚落,游松便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这礼咱们更不能收,请回。”

管家能屈能伸的弯下了腰:“赔礼,这是赔礼,衙内年轻冲动,打伤了宋大爷,有错在先,还请宋太太和大娘子见谅,这些赔礼请务必接受。”

游松笑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管家道:“那劳烦你让一让......”

游松打断他:“不用让,就放这里。”

说罢,他从角落里拿出来一根烧火棍,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道:“诸位,刚才我听大家好像很是羡慕,我这人就是热心肠,这样吧,谁让我照着天灵盖打上一棍,这些赔礼纹丝不动奉送!”

“砰”的一声,他将烧火棍杵到地上,原本坚硬的石板变成了一块软豆腐,凹陷进去一块,裂纹如同蛛网,四面八方的蔓延出去。

“咱们大爷,脑袋上就是这么大一个窟窿,我这手稳当,力道不会差。”

杵着烧火棍,他好整以暇地看向众人,等着哪位勇士上前。

围观的人群全都往后退去。

金银珠宝确实晃人眼睛,可是那根漆黑的烧火棍也十分的坚硬。

游松看向管家:“刚才你是不是说希望张衙内打的是你?”

管家尴尬的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吃好喝

围观别人的苦楚,自然是可以轻描淡写的品头论足,可这痛苦哪怕是分一半到自己身上,也令人无法承受。

尤其是连石头都能砸一个坑的烧火棍,真冲着天灵盖一棍子,恐怕还没有宋家大爷的运气,直接一命呜呼了。

人没了,再多的钱给谁用?

众人讪讪离去,仿佛是现在才明白张家是得赔礼,赔礼还是轻的,要是自己让人凿了这么一下,那他希望家里人能给凶手也来这么一下。

管事摸摸鼻子,也灰溜溜的走了。

游松冷笑两声,丢开烧火棍,让人把赔礼抬了进去。

银子这东西,自然是不要白不要,要了也不耽误报仇。

宋太太要处理这些赔礼,晋王便携带宋绘月出了门,掩人耳目的在曹门大街溜达,最后在酒楼阁子里好吃好喝了一阵,两人放下碗筷,换了茶点,各自躺在椅子上舒了口气。

二人静坐着消食,听到隔壁有人在唱小曲,拍板清脆,歌声娇柔,唱的人心旷神怡,几乎入睡。

晋王搬着凳子靠近宋绘月,带着睡意道:“我昨晚看鱼鳞册看的头晕,乱七八糟的,眼睛都是花的。”

宋绘月下意识的问:“鱼鳞册每年变化很大吗?”

鱼鳞册是将房屋、山林、池塘、田地,按照次序绘制,形同鱼鳞,这些东西不常交易,就算有变化也很小,有的穷县甚至几年不会变动一次。

倒是富庶之地买卖频繁,变化更多,不过毕竟是大件,买卖总归频繁不到哪里去。

晋王闭上眼睛,缓缓道:“昨晚只看了河东路和河北路这两路的鱼鳞图册,也不是变化很大。”

他坐起来,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先画了一片鱼鳞。

“一开始是这样的,”随后他另画了一处,大致相同,然而中间几条线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经过一个汛期后,就变成了这样。”

汛期过后,原本界限清晰的田地被淹没,汛期结束后需要重新丈量,丈量过后,有一些人的田地悄无声息的扩大,另外一些人则是变小了。

而且是每一次汛期都在变化,富户一点点侵吞着田地。

晋王再次躺回,闭上眼睛:“鱼鳞册变化了,可这地契却没变化,田税以亩计,少了田地的人反而要交更多的税,真是......民生何艰。”

逼民为寇,难怪贼寇剿之不尽。

他满腹心事,似睡非睡的嘟囔着:“我得出去走一趟。”

宋绘月侧身看他:“您亲自去?”

晋王睁开眼睛,见她不知不觉身体倾向了自己,又像孩童时那样依附在自己身边,便忍不住一笑:“是,不去不行,我得去看看账簿。”

他一笑,宋绘便也微微一笑,浓眉大眼一笑起来便神采飞扬,灵动的像只小鸟。

“哦,对了,那位窦知府……”宋绘月将她让窦曲山找倪鹏一事说了。

“他要是办的成,正好省了我一桩事。”

两人正在慢吞吞说话之际,谢舟提嘴而至,推开门便道:“王爷,出事了!”

晋王原本睡眼惺忪,听了谢舟的话,立刻正襟危坐,冷了眉眼:“什么事?”

“是陈志刚,就在州桥下,他从公廨出来,回家去吃饭,半道连同轿夫一起不见了,后来在州桥下面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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