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夺荆钗(410)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宋绘月踩在门外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穿云破雾的那道光还在,涌上脑袋的热血却退了下去,她把自己激荡的情绪迅速压制下去,神情也随之肃然起来。

条理重新回归了头脑,抛去一切感情——她知道,晋王是她计划里的人物,如今这人物按照她的所思所想有了动作。

她扭头看向程均:“清辉当真醒了?”

程均斟酌着仔细回答:“是,八爷从泽州请来一位老大夫,那大夫擅施长针,也能治昏迷之症,

一开始找到的是这大夫的弟子,但是他的弟子没有十足把握,八爷用了一些手段,才将这位老先生请出了山,老先生施了三次针,便大有好转。”

宋绘月垂头思索片刻,最后对银霄道:“我去一趟晋王府,你做好你的事情。”

她再次把脚抬起来,往外走,要一路的走到王府去

银霄沉默着把她送到门外,在出门之际,宋绘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说的快而且含糊,程均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说过之后,宋绘月便随着程均去了王府。

晋王府的格局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经过长久的居住,多了许多的人气和陈旧的气息,白墙粉壁历经风吹雨打,都有了旧模样。

不管晋王府变成什么样,她都是照样的走——她藏了爱恨,走的很稳。

晋王一直在王府里关着,早早就在夹道中等着宋绘月,见宋绘月来了,立刻便迎上前来,上前一捏宋绘月的手:“怎么穿这么少?喝酒了?去哪里了?”

宋绘月心不在焉的一笑:“去北瓦看了场戏,清辉呢?”

“在竹溪斋。”晋王看着宋绘月匆匆的脚步,心里有几分窃喜。

宋清辉这孩子,就像是一只钩子,总算把宋绘月钩了过来。

他知道她是困不住的,只能多留一阵是一阵,多看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是这只钩子,他一定要留住。

钩子宋清辉坐在竹溪斋的正堂之中,面对着一桌子的茶点,默然无语。

他并非一无所知地躺在床上,外面的声音也都能听到,如今醒来,这些声音骤然的涌进脑子里,险些挤爆他空荡荡的灵魂。

脑子里的东西越多,他就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木偶似的一坐到底。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月亮清辉

宋清辉呆着脸,很困惑。

竹溪斋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桌子上的茶点他吃过,桌椅板凳他坐过,墙上挂着的字画、外面的竹子,都是原来他见过的。

然而这里的气味又让他很茫然,全都不是他熟悉的气味,闻起来又干又燥,炭火烘的很暖和,却跟潭州生炭火时的气味不同,潭州闻起来总是湿润、草木味道浓郁、又潮又暖。

而且少了宋绘月的气味。

宋绘月不香,但是天空和大地是什么气味,她就是什么气味,只有夏天会变——夏天的时候,她身上都是纸缠香的味道。

只有焦苦的药味是他所熟悉的。

谢舟坐在一旁陪着他,知道他在困惑什么。

其实在元宵节前一天,宋清辉就已经醒了,只是醒的时间很短,他们都没有声张,到了昨天,他清醒的时间才开始变长。

从他清醒开始,他就一直露出这样一副不解的神情,谢舟知道他的所思所想都和旁人不一样,因此细致观察许久,等到他迷迷糊糊,要睡不睡的时候才问了他:“你是不是在找你的阿娘?”

宋清辉不安地晃动脑袋:“我知道阿娘去找阿爹了。”

他在昏睡之时,曾经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这么说过。

谢舟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宋清辉忽然使劲一揉眼睛,小声道:“我想姐姐。”

一想起宋绘月和自己分离,他就难过起来,没有哭,只是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一言不发。

谢舟告诉他宋绘月会来,他不信,因为在他的脑子里,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宋绘月的声音了。

周遭很安静,宋清辉看到外面有人叫谢舟,谢舟起身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感觉肚子有点饿。

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他没有去吃——在别人家里吃东西,要先问过姐姐或者主人家,得到允许才能吃,现在无人可问,不吃也罢。

就这么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他察觉到门打开了,也许是王爷哥哥来了,又或者是八哥哥来了,他都不想抬头去看。

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随后有人轻轻地发出了声音:“清辉。”

宋清辉猛地抬头,顺着声音扭过头去,看向宋绘月。

他瞪着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人看清楚。

姐姐?

他记得姐姐没有这么高,没有这么瘦,没有这么——这么可怕。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姐姐,却一时张不开口,使劲一嗅宋绘月带来的气息,也有几分陌生——有浓浓的酒气。

宋绘月看着没有成长的宋清辉,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潮意,上前一步,笑道:“不认识姐姐了?”

“姐姐?”宋清辉试试探探的,很勉强地叫了一声。

他呆着脸,仍然试图从宋绘月身上辨别出旧时的模样,那个目光灵动的少女,总是扬着满脸的笑,眼前这个只有眉眼是相似的,就连轮廓都因为消瘦而变得锋利,让他感到陌生。

宋绘月见他这个怔怔的模样,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先是一愣,随后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方才恍然大悟。

她想笑,又想哭,最后把所有的感情都糅杂在一起,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上前一步抱住苍白的宋清辉,她尽力柔和了自己的声音:“清辉,是姐姐来了,姐姐不好,现在才来看你,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宋清辉默默让她抱住,过了许久,终于从这怀抱中找到了熟悉的力度,他总算是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宋绘月。

“姐姐!”他张着嘴,欣喜地喊了一声,又从宋绘月怀中挣脱出来,仔细去看她的脸。

他看了又看,眼睛里忽然蓄积了眼泪,张开嘴嚎啕起来:“姐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一边哭,他一边从碟子里掏糕点,想要塞进宋绘月的嘴巴里——姐姐一定是饿了很久很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宋绘月嘴里嚼着糕点,掏出帕子擦去宋清辉的涕泪,一眨眼睛,自己的眼泪也滴了下来。

她想:“清辉,弟弟啊,血脉相连的宋家人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宋清辉哭过之后,自己拿着帕子擦干净脸,坐回椅子里,鼓着腮帮子,开始生宋绘月的气:“你怎么才来呀?”

宋绘月坐到他身边,温柔道:“姐姐出了一趟远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做了许多很重要的事情,一听说你醒来了,就立刻回来看你了。”

很远的地方,和很重要的事情,在宋清辉脑子里都是一个模糊的念头,需要有具体的事物来对照:“有多远?比去郴州宝湖码头找古大夫还要远吗?”

上一篇: 染指珍珠 下一篇: 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