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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64)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嘀嘀咕咕的躺下,他是了无心事,闭眼就睡,然而睡着睡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坐了起来。

“这小娘子不会就是画像上的人吧?”

心惊过后,他又仔细琢磨了一下:“不是,不像。”

也不知是画像画的亲娘都不认识了,还是宋绘月摔的亲娘都不认识了,总之和画像是毫无关联,判若两人。

宋绘月伏在谭然屋外的草从里,正沉默地听着两个士兵出来撒尿加闲扯。

“怎么抓着人不交给衙门,得交给张衙内?”

“管那么多,要细算起来,抓人这差事,也轮不到我们武安军啊。”

“这宋大娘子排面可真够大的。”

宋绘月听在耳中,心想张旭樘还真是花样百出,不把潭州城翻过来,他就不会死心。

她从前总认为不掺合就可以远离朝堂是非,一心一意想要田园牧歌,一家人和和美美,到了此时,她觉得远离不远离,她说了不算。

既然不算,那就只能拿起刀战斗,不择手段的反击。

从草堆里站起来,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刺痛和鲜血让她保持了绝对的清醒,开始往村子外面走。

这附近有岳怀玉外祖家的一个庄子,她可以进去落脚躲避。

岳怀玉就在庄子里。

凌晨的一场大火惊动了她的外祖母,老人家眼皮跳个不停,心惊肉跳之际,决定出城到庄子上来,一来散心,二来躲灾。

岳怀玉陪着外祖母一同前来,给老人家陪聊解闷。

付老夫人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拍着外孙女的手说体己话:“你来的时候还说要去拜见晋王爷,幸好没去,一个花魁娘子就迷了他的眼睛,上不得台面。”

光是花魁娘子四个字说出来,她都感觉很是不适,仿佛这位花魁是种邪恶的存在,哪怕是说一说,都是对良家女子的一种玷污。

然而这种话题又很刺激,令人忍不住想说。

岳怀玉笑道:“张旭樘不知道和多少个花魁娘子共度春宵,您怎么又说他好呢?”

“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夫人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怕他以后欺负你,不会的,你可是岳家的女儿,他敢?”

老人家又说回到晋王头上:“亏得上回在齐夫人面前,我还说晋王的好话。”

“齐夫人想把齐虞嫁给晋王?”岳怀玉觉得齐夫人很敢想,也很自信,“晋王的婚事,得今上提吧。”

晋王就是再落魄,那也是封了王的皇子。

但是潭州城的诸位权贵显然不这么想,晋王落在他们的地界上太久,并且只知道务农,现在还加一个眠花宿柳,在他们心里,对晋王的忌惮恐怕还不如张旭樘多。

第七十一章 宋岳二人交易

付老夫人打了个哈欠。

“齐夫人倒是没有透露这个意思,晋王要是安分,一直在潭州这么呆下去,婚事应该不会太艰难,如今这么尴尬,也没有谁敢把女儿嫁给他,赌不起。”

岳怀玉笑了笑,心想潭州城的夫人们倒真是敢想,还挑剔起晋王来了。

说的好像只要他们愿意嫁,晋王就愿意娶似的。

就算是两情相悦,难道就能请下旨意来赐婚?

这人要是敢想,真是能飞上天去。

老夫人又絮絮叨叨的说回了那花魁娘子,说她如何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乃是天下第一等水性杨花的女人。

岳怀玉又想,这花魁娘子就是倾国倾城,那也没人绑着男人去嫖啊。

老夫人说的话,到她耳朵里全都不中听,从张旭樘到晋王,再到花魁娘子,她全都有话要辩驳回去。

她憋的十分辛苦,便笑意盈盈将老夫人扶起来:“您快去睡吧,瞧您困的,一会儿眼皮子又该跳了。”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依言去睡了。

岳怀玉从老夫人处告别出来,也打了个哈欠。

她扶着嬷嬷的手,一步步往自己院子里走,两个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石板上的影子摇曳多姿,面目模糊不清,可以是任何一个大家闺秀。

一阵冷风忽然吹过,她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像是不祥之兆。

“走快些。”她加快脚步,回到屋子里。

丫鬟笛姑给她倒茶:“咦,这茶杯怎么少了一只?谁又毛手毛脚的打碎了?”

岳怀玉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明天换一套就是了。”

她喝过热茶,卸去钗环,绕过折屏去床上卧着。

床是套床,外面黑漆立柱架着三面纸帐围子,上面画了全树梅花,里面套着床,下塌处挂着一层碧纱,薄纱似空,能窥见外间情形。

床很大,大到能装下她胡乱的思绪,以及齐虞今天送来的信——城里居然乱成这样了。

外头的笛姑已经睡着了,夜色也越来越沉,她也有了困意。

就在将睡未睡之时,她忽然感觉床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

然而动静太轻了,根本就察觉不出是什么,窸窸窣窣的,在黑暗里爬行。

她的心跟着一颤,汗毛直立,不可抑制的恐惧从脑子里滋生,神神鬼鬼蜂拥而上,爬到床上要和她同床共枕。

一瞬间,她已经想了许多恐怖的画面,背上冒了一身冷汗。

“笛……”嘴在下一个瞬间被捂住,人的声音轻轻的钻进她的耳朵里:“嘘。”

是人,不是鬼。

岳怀玉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下去了一些,但是还没有落回胸膛,头皮依旧被嘘的发麻。

“是我,宋绘月。”捂住她嘴的手又轻轻的落下,“我来你这里躲一躲。”

岳怀玉大口喘气,心这回彻底落在了腔子里,开始疯狂跳动。

“你疯了……”笛姑在外面翻了个身,岳怀玉的脖子和头一起往后仰,声音一低再低,“你怎么进来的?”

“先爬墙,再走,再翻窗,”宋绘月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岳怀玉的耳朵钻进去的,“就这么进来的,我在你这里躲一躲,行吗?”

岳怀玉欲哭无泪的指了指紧贴着自己脖颈的碎瓷片,用气流声抓狂:“你也没给我拒绝的余地啊!我能说不行吗?”

宋绘月的手纹丝未动,低声道:“作为谢礼,晋王——我会为你和晋王搭桥牵线。”

听到晋王二字,岳怀玉的神色迅速从惊慌愤怒变成了从容。

她迫切需要晋王。

窝藏一个纵火犯,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她的床这样大,床底下都足够给宋绘月安个家。

“成交。”

宋绘月拿着瓷片的手垂下来,很累很痛的呼出一口气,同时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不知怎么,头一动就痛,还连带着拉扯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路上她已经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答应的事,要做到啊。”

而岳怀玉听了她的话,那怪异之感再次从心底浮现,仿佛黑暗中的宋绘月,是一位无情的行刑者。

凡是不遵守交易之人,都将由她亲自审判。

她起了鸡皮疙瘩,压下这一阵战栗,她轻声问:“你要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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