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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天降(111)

作者: 依文 阅读记录

给我一个冒死救你出去的理由。

女子通常是这般作答:“往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这往往意味着听凭差遣,以身相许,甚至是为奴为婢等等多重含义。

而姜禾给我的回答是:“奴婢可以陪娘娘下棋解闷。”

我笑道,“是了,你身具颇多才艺,还能教本宫弹琴作画,颐养性情。”

姜禾抿唇一笑。

我道,“去收拾东西吧,等到出发之时,本宫会命人前去唤你。”

姜禾笑道,“奴婢谢娘娘隆恩。”

我刚转身走出几步,却又想起些事,便回头问道,“起初容妃以为能左右你,应非威逼,而是利诱,本宫想知道,她给你许下了何等承诺,竟能使你动心,也让她相信,选你是明智之举。”

姜禾顿时怔住。

愣怔的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她清冷疏离的脸庞上,因为这会形成一种反差,显得她傻乎乎的有点可爱。

我不禁失笑道,“罢了,本宫倒也不是多么在意那些,别愣着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姜禾福了福身,“是。”便就去了。

歆儿跟在我身旁道,“娘娘为何信任她?”

我道,“无关信任,只是本宫觉着她有趣。”

歆儿极诧异道,“她平日里话少得可怜,旁人想跟她唠嗑都唠不起来,独来独往,闲暇时多半是自己一个人对着蓝天白云或者那几盆宝贝花草发呆,她哪里有趣了?”

“况且…”歆儿拖长话音,却故意不说下去。

我挑了挑眉,“她对皇上有思慕之心,又如何?”

歆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跟着本宫,或许就再也见不着皇上了,她若留在宫里,起码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我迈过寝殿门槛,径直往内室去,“那么你以为,她为何要跟随本宫?”

歆儿揣测道,“许是因为她若离了娘娘,怕就活不下去了。容妃娘娘若记恨她,娘娘前脚一走,她怕是后脚就要小命不保了。”

我瞄她一眼,“你既知其中厉害,还有什么可问?”

歆儿低了低头,“娘娘说的是。”

几名丫鬟手脚麻利地给我收拾行李时,我四处观望,都不见妍儿踪影。

我怕她想不开,心中有些担心。

歆儿本在上下指挥,见我神色不大对劲,便凑到我身边来,“娘娘是不是想问,妍儿去哪儿了?”

我面沉如水地嗯了一声。

“妍儿昨夜哭了许久,今早发现肿了眼睛,她本就没脸再见娘娘,如此更是羞于露面了。她…”歆儿叹道,“她打算恳请皇上,容她继续留在永乐宫。”

我惊诧道,“什么?”

歆儿道,“娘娘走后,永乐宫便空出来了,虽无主,却也要有人每日清扫,妍儿想担起这份活。”

这样的活计枯燥乏味,又挣不着前程,她何苦如此?

“大抵是因为愧对娘娘吧。”歆儿不胜唏嘘。

我道,“本宫不是说了,本宫不怪她。”

歆儿道,“娘娘虽不见怪,但她心里总是不好过。娘娘也许还没有发觉,娘娘是极好亲近之人,一旦伴随过娘娘左右,便离不开了。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娘娘之事,无论是身不由己还是情势所迫,都会陷在愧疚自责的泥潭里出不来。”

歆儿一面唏嘘一面回去干活。

留我一人独自迷茫。

可我又不是庙里的神仙像,哪有那等吸引人的本事。

多半是她想多了。

第76章 离宫

小薛子来向我回禀,行车已在外头候着了。我最后品了品茶,瞧了瞧这内殿里的病

小薛子来向我回禀,行车已在外头候着了。我最后品了品茶,瞧了瞧这内殿里的布置——大多是皇上亲赐,多少是有些留恋的。

可就要脱逃牢笼的喜悦充斥在我心间,那一点点的牵挂与离别带来的伤感算不得什么。

临行前歆儿四处看了又看,唯恐落下什么,最后捧着一箩筐首饰来到我面前,“娘娘,这些…都不要了么?”

我眼皮一翻,“你是想本宫将金银玉器、珠钗凤簪全都带上?”

我一向自诩淡泊,却不想细算下来,竟有那么多的珠宝首饰,连仅供赏玩的玉如意、玛瑙石等都能装一大箱子。

歆儿一来是觉着自己做不得主,二来是不舍得扔下那等金贵之物,便逐样逐样地拿到我眼前来问我这个要不要带上,那个要不要带走。

虽则我也十分意动,但终究有些东西,是不宜带在身边的。今次去往行宫,再不用赴宴出席,自是不必盛装打扮,打扮了也没谁看。

只是歆儿每拎着一样饰物呈现在我面前,我都会想起或是皇上亲自为我戴上,或是皇上曾凝神注视着我,说我戴着好看之类的画面。

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像猫抓一样的难受。

我竟不知自己的记性好到此种程度,我竟恍然发觉这几年里同皇上之间,曾有过那么多美好而煽情的时刻。

为何彼时我不觉得有什么,总是略笑一笑道一句谢皇上夸赞,何其应付何其敷衍。

到了此刻我才意识到,皇上说真心待我的话,其实早已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他冷落我的那两年,也不曾在外亏待于我。

难道…是我不懂珍惜…

可父亲颤颤巍巍走远的背影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伤痛,皇上的种种手段我都可以视若无睹,可关系到我的至亲,我怎能置身事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顺从地入皇上怀?

歆儿不知我心内鲜血淋漓,仍不知疲倦地手托钗环簪佩悬在我眼前,等同于扎在我心上。

好在酷刑就要好此为止了。

我瞅了眼其中最为不值钱的一枚荷包,手工之粗糙实实上不得台面,别开脸道,“莫再耽搁了,这些东西本宫全然用不上,你找个柜子放着就是。”

一句话似是自然而然地浮在我心头:本宫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让我心里陡然一惊。

歆儿扁着嘴应了声是,转头把那一箩筐物什放进柜子里。

她两手空空地回到我身边来,却仍在左顾右盼。

我问她,“你同沈侍卫道别没有?”

歆儿脸色一白,喃喃道,“娘娘怎么提起他来…”

我道,“本宫上回借你之事发落了元妃,到底是连累了你与他,此去行宫,你和他分隔两地,怕是情缘难再续,你若…”

歆儿立刻嚷道,“娘娘才是这世上对奴婢而言最重要的人,若不能跟随娘娘左右,奴婢活着还有何意义。”

我无言地望她一眼,而后叹了口气,“你的终身大事,本宫不能为你做主,反倒误了你…”

歆儿再铿锵有力道,“侍奉娘娘便是奴婢的终身事,其他的,奴婢不放在心上。”

她说得这样坚决,我也不好再多说,只得又默默一叹。

也许到目前为止,她和沈承翊之间尚且只有淡淡情愫,但她还不明白,此种模糊暧昧之情,才是最甜蜜而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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