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55)
皇上在软榻上坐了好一会儿,妍儿奉了两杯茶来,他端起其中一杯浅饮了一口,放下杯盏后面露无奈地望向我。
他道,“乐儿,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朕吗?”
我闻之一惊,这是什么话?我原以为他是要出言责备,却不想他有此一问。
可我不明白,明明是他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为何却说成是我不体谅他了?
皇上向我抬起右臂,“过来。”
这是…要我坐到他身旁的意思?
我挪步过去,犹犹豫豫地坐下,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可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揽过我的腰肢,把我抱在了怀里。
皇上道,“姜邑提拔人才,为朕扫除了不少迂腐无用之臣,而又不至于官位空缺,无人可担大任,朕如今倚仗他,又怎能整治元妃,给她定罪?纵然元妃违犯宫规,短时间内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乐儿,你若是知晓朕的心思,今日…唉…今日便不该去萧贵人那儿,将其委曲求全之事抖落出来。”
他这是在…耐心地跟我解释?
我安安静静地倚在他怀里,没说什么。
皇上又道,“也是怪朕疏忽,没有提早赶去披香殿拦住你,之后七日你只当是为了朕,每日去奉先殿敬敬香、诵诵经即可,无需太久,朕若是得空,也会去陪你。”
我听着他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心突然就软了,原本可以自我消解的情绪反而无限放大,喃喃低语,更显得楚楚可怜。
我道,“七日?皇上不是说,未得皇上允准,不许间断么?”
皇上道,“那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罢了,七日一过,乐儿便不必去了。”
我从他怀里缓缓离开,“为皇上诵经祈福,本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自当不辞辛劳,不论七日还是七十日,臣妾都听皇上的,绝不会有所怨言。”
皇上握住我的手道,“乐儿这么说,让朕越发心中有愧了。”
我直视他双眼,柔情缱绻道,“只要皇上心里还念着臣妾,无论要臣妾如何,臣妾都欣然往之。”
或许是近来对皇上的思念之情太过浓厚,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或许是他言辞间的情意令我沉迷,我动容地看着他,心中除了温存与甜蜜,再无其他。
皇上倾身吻住了我的唇,我微微抬起下巴与之唇舌相贴。我蓦然发觉爱一个人,受再多委屈也没什么,只要他也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我。只要他待我好,旁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原来我不只是好说话,还很好哄。
第37章 玉妃之变
翌日一早,我来到奉先殿为皇上祈福,本因师太给了我一本《地藏经……
翌日一早,我来到奉先殿为皇上祈福,本因师太给了我一本《地藏经》,我便从头照着念。虽说我自小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目不识丁,只是那些字我虽都认得,可读起来甚为拗口,我强打精神细细诵读,领悟其中佛法真谛的同时多少有点犯困。
我忍着瞌睡坚持了约摸半个时辰,真真是乏得很,便让歆儿给我搬了把椅子来,歆儿还着意往椅子上垫了个蒲团。
我从站在佛像底下改为坐着,果觉舒坦许多,可如此一来,瞌睡虫便作怪得越发厉害了,我又强撑了半个时辰,歆儿极有眼力见地过来给我捏了捏肩膀和后颈,再小声问我要不要稍事歇息一会儿,用些茶水点心,缓缓精神。
我放下手中经书,困倦道,“点心就不必了,给本宫斟杯茶吧。”
歆儿应了声是,可一转头便跪了下去,“参见太后,玉妃娘娘,元妃娘娘,容妃娘娘。”
我讶然起身,再回身一望,忙忙行礼道,“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玉妃、元妃、容妃则齐齐向我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仁宣太后扫了眼我后边的座椅,凛然道,“诵经祈福最是讲究一个诚字,心诚则灵,心不诚则诸般皆枉然。听闻皇后受皇帝之命来佛堂诵经,哀家特来探望,然则皇后怕是不喜哀家前来。”
我羞愧道,“母后言重了,儿臣怎会如此作想。”
我给歆儿递了个眼色,歆儿便轻手轻脚地搬开了那把椅子。
仁宣太后领着三位妃子过来纷纷敬了三炷香,转头对我道,“皇后瞧着脸色不大好,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不可太过操劳,哀家要留下向两位师太讨教佛法,皇后亦不必陪同在侧,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
我颇感难为情地应了声是。
太后又对另三个道,“你们也不必相陪,是要留下为皇帝诵经祈福,还是各自回宫,你们自己打算。”
玉妃、元妃、容妃齐齐应了声是,眼见太后往静室里走去,我与她们三个一齐道,“恭送太后。”继而不约而同地走出了佛堂。
看来她们三个是为我而来。
站在前院里晒着太阳,我一个对阵她们三个,所谓输人不输阵,我端出皇后的架子昂然道,“三位妹妹单纯是为敬香而来么?本宫念了一个时辰的经,略感疲乏,预备回宫歇息,三位妹妹若是无事奏禀,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元妃皮笑肉不笑道,“听闻皇上昨儿个送娘娘回宫后连晚膳也不与皇后娘娘共享,便回恪勤殿批折子了,臣妾等唯恐娘娘与皇上不和,特来慰问,还请娘娘明白臣妾与玉妃姐姐和容妃妹妹的苦心。”
昨日皇上的确没在永乐宫久待,但那又如何,皇上已经对我剖白真心,还与我你侬我侬,他有政事处理,我自然不会阻挠。
只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事,自不必对外人提及,旁人要如何揣测,我都无需放在心上。
于是我道,“妹妹怕是多虑了,本宫既然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就说明皇上并未对本宫如何,不劳妹妹费心。”
元妃道,“皇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臣妾为娘娘费再多的心,也是应当的。只是皇上口谕,要娘娘日日到佛堂斋戒诵经,娘娘这便走了,是否对皇上不敬?”
我道,“皇上只说要本宫来佛堂诵经,并未要求时辰,本宫何曾对皇上不敬?”
元妃道,“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自然无甚分别,但半日还是整日,差别便大了。”
我眼神不善地瞅着她,“照妹妹的意思,本宫是该整日关在佛堂里边,一刻不停地为皇上诵经祈福了?”
元妃阴笑道,“如此,方能体现娘娘的诚意。太后娘娘不是也说了,诵经祈福最重要的一点,便在于心诚。”
我脸色一变,不是变得严峻阴森,而是变得从容自在,“可本宫身怀皇嗣,连太后都多有嘱咐,让本宫不要太过操劳,皇上自然也有此意。妹妹以为,本宫是该以皇嗣为重,还是以诵经祈福为重?”
元妃张了张口,一时间无言可辩,只得退下阵来。
接着便轮到容妃上场,她看起来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面貌,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暗藏刀锋。
她道,“娘娘自当以皇嗣为重,只是娘娘诵经祈福,是为着皇上,臣妾以为,娘娘也该以皇上为重,而非自恃有孕在身,连皇上之命也敷衍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