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56)
我轻笑一声道,“若是皇上不觉着本宫敷衍,反倒觉着本宫心意至诚,那两位妹妹岂非是与皇上离心离德,同床异梦?”
容妃神色稍敛,“娘娘怎就这般自信,连圣意都能如此确信。”
我笑道,“那不如两位妹妹一起到皇上那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告知于皇上,看看皇上是怎么想的,又会怎么说。太后对本宫的敲打也不过是寥寥数语,未有真正论处,想来很令两位妹妹失望吧。若是这份失望之情能转移给皇上,岂不正合两位妹妹之意?”
容妃道,“娘娘怕是有所误会,臣妾等…”
我抬起手来打断了她的话,“本宫这身子委实撑不住了,这就要回宫去了,两位妹妹欲往何处去,本宫都不拦着,只是本宫的前路,也烦请两位妹妹别挡道。”
我真是不想听她再用那种春风化雨的调调说一些令人膈应的话了,于是我偏头给歆儿递了个眼神,歆儿心领神会地开口道,“有劳两位娘娘稍让让,皇后娘娘要摆驾回宫了。”
元妃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她,“你!”
歆儿毫不退怯地回望向她,“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元妃娘娘再不让路,若是皇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腹中龙胎出了什么差池,元妃娘娘担待得起吗?”
元妃想必是近来得宠,风头太盛,歆儿都如此说了,她竟还敢杵着不动,我正要发作,默默在一旁看戏,久久无话的玉妃忽然退后一步,躬身道,“恭送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回宫后多多休息,将养好身子,保重凤体与龙胎。”
有她开头,元妃和容妃之气势立马降下一半,只是元妃仍不肯善罢甘休,即使跟着退后让路,嘴上也不饶人,“皇后娘娘这几个月原是该好好享福,更得向上天祈祷能诞下皇子,毕竟这样好的福气,可不是回回都能有的。倘若皇后娘娘生下的是个公主,岂不是又要像前两年那般若有似无,无足轻重?往后连个盼头都没有,这深宫孤寂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本已前行几步,听了她这话便回过头去,气势汹汹地看着她,“本宫一向仁德,可若是让妹妹以为本宫人善可欺,那便是本宫的失误了。看来这往后的日子,本宫是不能再过于宽怀了,妹妹不妨拭目以待,看皇上是会偏向本宫,还是偏向你,亦或是容妃。”
话到末了,我不怀好意地瞄了眼容妃,算是正式开战。至于玉妃,我感觉得到她对我态度有变,虽然我不晓得是何缘由,但我姑且不必与之为敌。
容妃神色变幻来变幻去,我看得出来她是在勉强维持镇定,与我站在对立面,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慌乱。她不像元妃,喜怒形于色,明摆着不把我放在眼里。
明争暗斗非我本愿,可我已经容忍太久,为了我自己也好,为了我腹中骨肉也好,我都不能再忍气吞声了。
元妃本要将这场口角之争继续下去,可容妃暗暗拦住了她,再显露出一副春风和气的神态向我道,“娘娘贵为皇后,又比臣妾等早入宫一年,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自是非臣妾等可比,元妃姐姐不过是一时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海涵,别往心里去。”
我冷笑道,“还是容妃妹妹会说话,三言两语便哄得本宫消了气,既如此,本宫也不是非要与两位妹妹为难,能够和和美美过日子,自是最好不过,若不能,本宫也只有先顾好自身,再去考虑两位妹妹的感受了。”
容妃携着笑意恭敬道,“这是自然,臣妾等耽搁皇后娘娘多时,想来皇后娘娘已是身心疲惫,还请娘娘尽早回宫歇着吧。”
我冷冷瞥她一眼,漠然转身离去。
本就是我想走她们横加阻挠,经她这么一说,倒像是我有意跟她们在这寒风阵阵的院子里不肯罢休地争辩了。
真是越想越气,可回到永乐宫里,我一口饮尽一杯温茶,却蓦然想起玉妃望向我的眼神。我明明记得她之前对我的态度十分倨傲,总想着凌驾于我之上,可如今她竟变得谦逊起来了,皇上都不在跟前,她作出那一副女儿家的情调,不会是给我看的吧?
我把茶杯搁在一旁,向歆儿打听道,“近来玉妃的母家,可有发生什么事么?”
歆儿摇摇头道,“并未听闻有何大事发生。”
我若有所思道,“那就奇了怪了,玉妃怎的如此不对劲,她如今在自己宫里是个什么样?”
歆儿道,“听闻玉妃娘娘变得话少了许多,也不那么执着于梳妆打扮了,还常常自己一个人默默发呆,连皇上去看她,她也不像以往那般热情似火了,反而…”
我瞧着她道,“反而什么?”
歆儿顿了顿道,“反而有种倍加珍惜之感,好像皇上去看她,是极为难得之事。”
我道,“那皇上如何表态?”
歆儿道,“自、自是越发爱怜。”
我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歆儿声音极轻地道,“娘娘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没什么,人之易变本是常态,至于个中原因,倒也不必深究。”
只要能得圣心,选用何种手段又有什么所谓。
第38章 罚毕
关于我该如何俘获圣心这事,我思虑良久,竟是苦思无果,原来要讨好皇伞
关于我该如何俘获圣心这事,我思虑良久,竟是苦思无果,原来要讨好皇上,并非易事,难怪各宫嫔妃们绞尽脑汁,用尽了千方百计也留不住皇上的心。
首先,有玉妃挡在前头,美人计定是行不通的;其次,有容妃作为典范,善解人意怕也不尽人意;另外,本宫的家世与元妃相较虽是略胜一筹,但父亲大人许久不上战场,如今不过是仗着往日的功勋在京养老,终是不如吏部尚书在朝中的作用大,故而我想凭借母家的势力独占皇上,也只能是痴心妄想。
再者,我与皇上虽是幼时相识,曾有过几年同窗情谊,但我扪心自问,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我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从前我只觉得他沉闷孤僻,寡言少语,但相处久了还是挺惹人喜欢的,毕竟他模样清秀,性子沉稳,脑子还特别好使,在学业方面为我助力不少;而如今,我只知道他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君主,日理万机,宵衣旰食,至于他有何爱好,偏好什么口味,尤其喜欢什么颜色及花样,我竟是一概不知。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本有意打听,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作为皇后,亦是皇上的妻子,当了皇上三年的枕边人,当然了,他并没有夜夜与我同榻而眠,但皇上的喜好我也该是比谁都清楚,哪怕只是有所了解,也总比一无所知的强。
这令我感到十分汗颜,因此我问不出口,只能待日后慢慢观察,自行发觉了。
原本皇上命我斋戒诵经,不过是为了堵住元妃的嘴,我只需走个过场即可。可我每回刚到奉先殿不久,元妃便后脚跟了来,我在诵经时,她要么是在静室里饮茶吃点心,要么是在我周围跟鬼似的晃悠,生怕我瞧不见她,感觉不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