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回忆拼好给你(40)
卧室门一开,客厅灯火通明。
程斯年坐在客厅看电脑,听到动静,立刻抬头。
“你,”宴池一愣,他平时都在书房忙碌,今天怎么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脑,“我拿红花油。”
程斯年立刻起身:“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就只是蹭到,”宴池急忙摆手,都这个时间了,上医院也太麻烦,“不用那么麻烦,我感觉问题不大。”
“哦对了,你的车送4S店了,真不好意思,不过走的是对方保险,我看了,车的问题不严重,应该几天就修好了。”
程斯年直接提起药箱,拉着宴池细白的手腕进了卧室:“这种小事你不用管,让家里的司机去办,我先帮你上药。”
宴池乖巧而顺从。
程斯年在她的腹部腰围看了一圈,然后将拿起枕头放在床尾,“你朝这边趴着吧。”
宴池依言趴上去,这才后知后觉的疑惑,他怎么知道她哪里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我哪里受伤?”宴池手肘撑在枕头上,朝后看去,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修长光洁的双腿上,的确一点伤都没有,再往上,曲线玲珑,后颈幽香。
卧室是暖色橘灯,朦胧氤氲。
程斯年目光幽深,喉结滑动,浓烈的五官在灯晕下渐渐虚化,薄唇微张,莫名叹了口气。
“我这里有点疼,”宴池指着自己右边后腰位置,“应该是撞到了。”
程斯年这才回神,坐在床边,刚要去撩她的睡衣,宴池已经自己拉来,露出纤细柔嫩的后腰。
女孩的后腰似乎还有两个腰窝,随着她的挪动,程斯年的目光隐匿在眉骨下,更加幽深。
“是不是很严重?”等了许久,见没动静,宴池再次撑起脑袋看向程斯年。
恰好看到他别过脸去拿药。
“灯光太暗,看不清。”程斯年嗓子沙哑,索性起身,将卧室灯光都打开。
两人同时眯眼,卧室大亮,一切旖旎消散无形。
程斯年这才将红花油倒入掌心,双手搓热,这才看清楚女孩后腰的确有一块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下触目惊心。
一只手几乎覆盖了她整个腰肢。
宴池头一次真切体会到触电的感觉,以前以为这个词,要么是事故,要么是言情小说里的形容词。
她一动不动,将脸埋进枕芯。
直到后腰一凉,宴池才从枕芯里抬起一点眼角眉梢,偷偷窥视他。
程斯年又倒了点红花油搓热,这次稍微摩挲着受伤的地方,还问她痛不痛。
宴池只觉得麻痒,便没有抬头:“我伤的不重,明天应该就能好。”
搓了一会,程斯年用毛巾细心地将她后腰上的红花油擦了擦,然后拎着药箱出卧室。
宴池翻身抿着嘴沉思,过了一会,又换了一只脚翘起,心里又美滋滋的。
她这一天,心情起起伏伏起起伏伏起,就跟波浪线一样,宴池坐起伸了个懒腰,听到客厅有动静,她披了件外衫出去。
程斯年正收拾摔地上的茶杯,茶叶散落一地。
“吵醒你了?”
“没有,”宴池想过去帮忙,被程斯年挡开,她看着并不平整的艺术性茶几,“你干嘛做这里?平时不是在书房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工作的话,坐沙发上不舒服,你又熬夜。”
程斯年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答应了两场公开课,剧本只能留在晚上修改,你还没睡吗?”
“你在改剧本?”宴池立刻捕捉到这个信息,她重新替他泡了杯茶,“杀青了还要修改呀,我听苏熙说的。”
“一点点问题。”
宴池坐在沙发上,将膝盖收起,抱着双腿。程斯年将电脑屏幕往她这边转了下,动作自然而然,顺手又给她垫了个靠枕。
电脑画面定格在韩姬居高临下,睥睨跪在大殿中央的小将,韩姬近景,放射视线交叉点是犹如蝼蚁般的小将。
这场戏是临时加的,祖龙为激励将士奋勇杀敌而举办的大朝会,小将大胆提出用以军功换取陶乐公主近卫的职位。
韩姬霍然起身,承诺若能立下二十等爵第十级,官至左庶长,可以提更多要求。
韩姬的话暗示过于明显,在场文武百官哄然大笑,祖龙也表示可。
小将激动而跪拜。
宴池佩服程斯年对剧本的把控能力。
陶乐公主与小将在整部剧中,所占的篇幅很少,从明面上来看,他们之间并无情爱,至少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是以观众根本感受不到。
只当过度,或者秦王宫里的点缀,亦或是出征统帅之下一张脸熟的小将镜头。
宴池本意是想增加两者的互动,或者隔着那个洞互送衷肠,或者被祖龙棒打鸳鸯,或者让公主出嫁和亲,小将战死沙场,增加悲壮。
可她的这些想法都需要大量篇幅来完成。
而《秦俑》是一步彻头彻尾的历史剧,从祖龙灭国大战开始,到他病逝。
即使是女主韩姬,也是秦王宫里辅佐祖龙的角色,冷静睿智又心有谋划的角色形象,没有莺莺爱爱。
宴池觉得是自己格局小了,她所想要看到的,程斯年只增加了一场戏就解决了。
而她的想法,差不多需要二十几宫斗拉扯才能讲明白。
一场戏,表明了小将的感情走向,解释了之前小将换班,经过那道宫墙,小洞里的果子等等镜头语言。
也对洞内那双明亮的眼睛有了交代。
当然,联系后面的剧情,陶乐公主的陵寝,小将已经换上了大将军的战袍,血染战袍回到咸阳宫,却自请督造烧纸秦俑一职,以及公主陵寝里那个佝偻着腰,慢慢用泥塑雕刻少年小将的画面都有了解释。
她要说的痛,她说的悲,她说的念念不忘,她说的极致的痛造就极致的美全都有了。
宴池忍不住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我觉得已经很完美了,还要修改吗?”
“有几处语言错误,”程斯年将其他的原片调出来,“还要增加一场与公主告别的戏。”
小将得了王命,第一次欣喜若狂地去与公主告别,却没能见到公主,他只能将在小洞里放了几个果子。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俩竟成了永别。
哦不,小将与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正式见面,面对面的那种。
有的只是公主坐着轿撵经过宫门,小将与众多侍卫俯身跪拜时的森严等级。
朝会上,公主坐在宗室堆里,他是巡逻侍卫,偶尔有宫人掀起幕帘,隔着人群远远一见后的辗转难忘。
她说,我们没有见过。
他说,在一群人中,我看到了你,这样就算我们见过了。
“我觉得你是个天才编剧,”宴池真心夸奖,“就怕那种几十集了还没讲明白一段感情的戏。”
任何人,被夸奖,都会开心。
程斯年闻言一笑,恰如满室玫瑰绚烂绽放。
她僵硬地将脖子转过去,胡乱地点开一个片段,是韩姬的,宴池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