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回忆拼好给你(57)
更加立体,更加复杂。
“就是对女儿……”宴池指着屏幕上陶乐公主的哀怨,忽然住了口,人家祖龙誓要灭六国,哪里会关注一个深宫女子的喜怒哀乐。
“我不喜欢学规矩,不喜欢有人叩拜我,却对我毫无敬意,毫无敬意?不会吧,秦朝是第一个封建王朝,那时候的人对君主是有天然的敬意的,公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宴池歪着脑袋看向程斯年,眸光流转,忽然她让程斯年背对着她坐好,她自己也背靠过去。
温热的后背贴在一起,两人同时愣神。
音响里突然传出一声“杀!!!”,宴池才回神。
拿着遥控器退回去:“我想感受公主当时的感受,你能帮我搭台词吗?——哦不对,将军没有与公主说过话,那你就不要说话,靠着我,我想感觉到他的存在,不要隔着宫墙,可以吗?”
后背轻颤,宴池刚要起身,却听到一声他轻轻开口:“好。”
宴池尽量放空,靠近秦国公主所处的处境:“我不喜欢学规矩,不喜欢有人叩拜我,却对我毫无敬意。”
“我不喜欢学规矩,不喜欢有人叩拜我,却对我毫无敬意。”
……
宫墙高峨威严,庄重肃穆。
消瘦的素手想将那只洞掏的大一些,可以看清楚外面人的长相。
她被宫规带上舆车,放下厚重的轿帘,车舆摇曳,偶尔透过缝隙看到跪拜在地的侍卫。
“我不喜欢学规矩,不喜欢有人叩拜我……我不在乎他们对我有无敬意,”宴池闭上眼睛,“我想出去看看,只是想出去看看……”
“…好,我带你走。”程斯年声音颤抖,两人同时坐起来,转身相向,一个难掩激动,一个眸中起雾。
屏幕上不知何时开始播放下一个片段,没有配乐的厮杀声干巴巴的,有些诙谐。
宴池刚要起身,却被程斯年拉着手腕,轻轻一带,整个人落进温暖的怀抱,他没有松手,没有发楞,直接抱紧她。
“我带你走……”程斯年抱着宴池,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这一句。
到最后宴池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下意识地反抗,他却蹭着她的耳朵撕磨喘息,宴池一时意乱,“我,程斯年,不是我……好,我跟你走。”
偶尔会听到有人走进自己写的故事里出不来,程斯年大概也属于这一类人吧。
突然,一声轻啜声让宴池呆住。
手足无措地抱着程斯年:“你,程斯年,你怎么了?”
“…我,后悔了。”
宴池盯着影在墙上的光影,放弃挣扎,抱着他,指甲深陷,然后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程斯年吃痛,像是猛然回神,冷不丁松手后撤,宴池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两人双双从沙发椅上滚到地毯上。
刚才一撞,两人思绪从剧情中回到现实。
程斯年目光幽深,宴池顺着他的视线,立刻捂住胸口,闷闷道:“你起来。”
“不。”
程斯年大手托着她的小脑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手肘撑起脑袋。
宴池被这炽热的目光都快要烤熟了,她推着程斯年:“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你起来。”
程斯年从善如流,站起来地同时将宴池横抱起身:“早睡早起更有利于开战工作。”
“我,”
“我们是夫妻。”程斯年直接抱着宴池直通卧室,然后朝着床上一抛。
宴池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全是偶像剧情节,但……程斯年的操作太像霸王硬上弓,这这这!
“等一下。”
程斯年将衣服随手一抛:“只有一间卧室。”
第41章 Chapter 41
宴池吓得从另一边滚下去,光脚站在毯子上,却见程斯年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径直去了浴室。
“……”宴池绕过床边,穿上拖鞋。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宴池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果然只剩下宴池住过的一间卧室,其他几间客卧改造成音乐室。
拨动琴弦,音符在指尖流出,不成曲调。
她坐下一手调整着琴弦,一手拨动,几番调试,不知不觉间竟成曲调。
宴池诧异,她刚才脑袋几乎是放空的状态,不经意间弹奏出的间奏比她冥思苦想好几日的更具灵性。
端坐在琴前,目之所及的黑色隔音棉虚化成庄严肃穆的宫墙,赤脚女子奔跑在宫墙内,整肃威严的侍卫步履整齐地通过,未做停留。
空旷的宫墙里传出寂寥无望的声音:我希望来生可以生在普通人家,不要投身在有权势的人家,那怕亲缘淡泊,也好过一辈子都走不出秦王宫。
泪水模糊了视线,旋律汨汨仄仄,飞跃不出音乐室,只能盘旋与室内,听的人心中一惊,又犹如置身寒潭,想要挣扎,却是越陷越深。
耳边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我希望来生可以生在普通人家,不要投身在有权势的人家……
宴池犹如陷入迷障,撕咬着嘴唇让自己保持一点点清醒。
眼见女子在她眼前倒下,方生术士围绕着她,她抬手似乎想要挣扎,她看到她嘴唇在动,帐幔浮动,视线模糊,明明没有声音,她却听到“将军”两个字飘荡在上空。
指尖开始渗血。
一波更比一波急的琴音,不知道是琴音催促着女子,还是女子催促着宴池。
她已完全跟随女子,与她同步伐,感受着她的痛,她的过往,她噬心般的思念。
我希望来生可以生在普通人家,我已替你做到,普普通通的人家,一日三餐不愁吃穿,没有规矩舒服,无须承担家族命运,我做到了。
不要投身在有权势的人家,哈哈……密密麻麻的音节中忽闻两声笑,我无权无势,每日奔波换来小富。
你要的,我都替你做到了。
女子回头,陵寝封闭,琴弦绷断,音乐室被推开,琴音中断。
宴池本能一串滑音,骤然舒缓,一切归于平静。
风吹散心口丝丝蛛网,宴池抬眸,程斯年焦急的容颜近在咫尺,她抬手,指尖血滴轻拂过他的眉骨,“我见过你,你这里,受过伤。”
程斯年瞳孔猝然聚焦收缩,如同幽深的寒潭受到黑洞的引力,骤然惊起骇浪,任谁也想不到寒潭底究竟藏着什么。
“可你为什么不见了?”宴池呢喃自语。
“你,想起我了……”他声音颤抖,掌心拖着她,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更加痛苦。
宴池摇头,“好奇怪,看来我也入戏了。”
她就像一双无形的眼睛,跟随着陶乐公主的一生,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与她共情,除了陵寝封闭那一刻,她被阻拦在外。
陵寝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所有片段都拼接上了,就差一点点。
宴池搜刮记忆,苏熙给她看的《秦俑》剧本,不管是最初的,还是改版之后的,亦或是电视剧,都没有陶乐公主陵寝里的故事。
只是隐晦地一个镜头送进陵寝,再无任何关于陶乐公主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