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271)
云倾说:“我会将白虎以沉睡的状态带走,绝不会让他再为炎天皇室所用。”顿了顿,她又说,“我不想杀你,我们不是敌人。”
叶泛舟扯着嘴角,脸上却没有笑意:“冥灵不过是踏在无辜人的鲜血与骨骸之上,粉饰太平,他们没有任何一个是该存在于人间的。你已经有青龙在手,与云封一道仰仗着青龙的庇佑,吃尽了甜头,你敢发誓以后永远不会把白虎唤醒?”
云倾语塞。
她的确早晚会唤醒白虎,否则她的灵力无法回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此行是为了将他们都带走,不再让他们流落四方,也不再让他们扰乱人间秩序。”
叶泛舟摇头:“二公主,若人间没了青龙,你早该死了,你肯为了不相干的人丢掉自己的性命吗?你能继承玄幽的青龙笺本就是罪孽深重,我们能在这世上活着的每一天都该赎罪。”
云倾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泛舟眼中泛起泪光:“我说过我们是同类,我们都一样。但我们目的不同,终究就只能是敌人。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我,前进,或者留我一命,你们现在就走。”
云倾眉头紧拧,不满这般模棱两可的话。
她的魂魄中有邪气,随着转世投胎,邪气并没有散去,只会在某些时刻化作无法控制的阴暗面猖狂现身。对于她而言,今生的玄幽便是一个能引得她心中邪气浮现的名字。
她恨过玄幽,也想念过,甚至年少时为了维护玄幽杀过人。她从来都无法理解她的生母,即便在追寻秘密的路上时常误认为自己懂得了玄幽的一切。
叶泛舟在这关头提起玄幽无疑让云倾有些失控。一把抓住叶泛舟的衣襟,云倾烦躁地追问:“你说清楚!我继承青龙笺为何罪孽深重?你知道玄幽当年真正的死因?”
唐愿敏感地察觉到了云倾的情绪变化,但宋远慕已经先一步拉住了云倾的手:“冷静些,她现在身体脆弱,你动动手指她可能真的没命了。”
云倾不甘心地松开力道。
目光紧盯着她,只想求一个答案:“我们为什么会是同类?告诉我。”
叶泛舟的脊背倚着冰冷的石门,眼里的泪不停地顺着脸庞滚落:“因为我们的生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我们都是获得利益的一方,你自称从不奴役别人,可你的出生本就是碾死了别人来开路!
“徐惠娘为了不让我被炼化成影杀部队,甘愿被叶桁利用,背弃了人性,四处寻找白虎的祭品,害死了一个又一个无辜者的性命,其中不乏我师门弟子……最后轮到她了,她也终于惨死在了白虎手中,罪有应得。
“而你的生母玄幽,在怀你的时候,为了不让青龙将你吞噬,吃了无数生人肉来血祭……最后在生你的那一刻,她甚至向青龙献上了自己的生命,以求保全你。若你见过她的尸体,你定会好奇她腹部的血窟窿是怎么来的,那是云封的皇帝亲手掏空了她的肚子……把你拿了出来。”
云倾难以相信这个答案。
叶泛舟激动地说:“不论青龙还是白虎,灵力早就不干净了!四冥灵在人间无可避免地受到了污染,他们根本不是神!你明白吗?”她哭着说,“他们根本不是神,也根本不懂如何庇佑人间,只会带来灾难,带来仇恨……”
四冥灵的确不是神。
他们只是被神界强行认领罢了。
云倾怔然回头,目光与唐愿相接。唐愿神色极为复杂,却没有反驳叶泛舟所说的关于玄幽的事。
宋远慕问叶泛舟:“你如何会知道这么多秘密?”
叶泛舟道:“是白虎告诉我的。他还没有变疯的时候,最喜欢回忆和感知他的朋友们,但他的朋友们跟他一样,情况都不太好。他在徐惠娘身上太久,产生了融合。徐惠娘最后的日子里,几乎是在拿自己的血肉供养他。他榨干了徐惠娘的精气,自身污染也越来越严重。后来我将他封印,徐惠娘死了,他们才都得到了解脱。”
叶泛舟忽然看向唐愿:“在苍凉谷的时候,我假意要去偷袭云倾,你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叫铃铛的姑娘,你说我的举动会让云倾魂飞魄散,让她务必小心保护。我追了你这么久,我就是很想问问你,徐惠娘也在我手中魂飞魄散了对不对?”
唐愿被她的泪眼盯得心中难安,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到底还有多少人要为了冥灵而死,我只不过是想让一切了结,”叶泛舟胡乱擦去脸上的泪,颤抖着握着云倾的手,“我知道你要用青龙笺活命,你把其他两个冥灵给我就好!只要能把其中三个冥灵封印,他们就很难再醒了,谁也无法再利用冥灵!你可以活着,别人也不必再死了……好吗?”
云倾同样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解释。
找齐四冥灵,获得冥灵身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成为自然神,这是云倾的计划。但这种计划究竟能不能实现,谁也没有答案。
冒着将疯掉的白虎唤醒的风险,去做一件不知能否成功的事,犹如拿着苍生的命运陪她一起赌。
今生得天独厚,可今生若还是失败了呢?
“轰隆隆——”
石墙发生震动,又有人下地宫了!
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哒、哒”的声响,一个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由叶城瑛搀扶着露面。他们所在的石台离地宫入口不远,而云倾等人所在的石阶看似与之相近,实则并不在同一高度和平面。两地之间甚至隔着寻常人的轻功难以横跨的深渊。
“朕就知道,这些孩子里还是小九最有魄力,卧薪尝胆换腾凌,忍辱负重封白虎。可惜了,若你是个儿子该多好,若你不似女人那般优柔寡断,朕定将这炎天的大好河山都传给你。”
叶桁苍老浑厚的声音回荡,激得叶泛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顾不得掉泪,警惕地握紧了腾凌剑。
云倾没想到叶桁这么大年纪还专门来一趟,冷眼瞥过去:“可惜什么?可惜你的儿子是个窝囊废,就快把你的大好河山折腾没了?”
叶城瑛脸色难看至极。
他得到石宫动静本想亲自来查看情况,结果叶桁出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骂他守护炎天不利。眼下叶桁当着外人也毫不给他半分颜面,让他这储君的脸往哪搁。
他们并不认识云倾和宋远慕,只当是云封派来办事的奴才。叶桁看了叶城瑛一眼,让他别误了正事。叶城瑛颔首,转而拿出一个葫芦瓶,对云倾他们说:“敢擅闯地宫,还带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真不知该说你们自信还是自大。”
手指摩挲过瓶口,有一股一股的冷风涌了出来。
宋远慕眼尖:“是魂魄,凶灵!”说着话,已经将引魂灯丢向了空中。
被引魂灯的光亮照到的凶灵显现出了丑陋可怖的模样,正是之前那些被炼化的小孩和少年们。
叶桁说:“不必紧张,朕为了唤醒白虎也浪费了不少功夫了。正好你们来,不如咱们就比试一场,看你们和这支影杀部队谁先找到白虎。若是影杀部队先找到,那你们便能成为白虎新鲜的祭品,这是你们的荣幸。”